七年前。
那时候也是夏天。
那是决定很多人命运的一个夏天。
高考备战的那个夏天。
在北临的记忆里,倒计时一百天里,在高三一整年里,她推掉了所有的行程,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备战高考。
她也记得,那个夏天,她很少见到妈妈。
北临觉得自己做的最疯狂的事情就在备考阶段,她总是中午在家洗个澡,然后晚饭在学校吃,下了晚修留在教室里自习,基本都是累了就趴在教室里睡觉,一觉到第二天。在洗手间洗漱过后又回到教室继续学习,中午回到家经常不见妈妈。
这很正常,妈妈也是娱乐圈的,她很多饭局,北临从小就习惯了。
复习之余,妈妈总是会给她发消息,问她好不好。
北临总是忘记了回复,打字打着打着就睡过去了。第二天一切都在时刻表上安排得很紧凑,连下课解手都是跑着去,更别谈腾出时间来聊天了。
那几个月里,她听过很多次教学楼外的蝉鸣,时常听蝉从开始叫到停止鸣。头顶的老电扇呼啦胡卡地转着,不快声音又大。有时候写作业写累了,带着耳塞在桌子上趴一会儿,不经意间又看到墙上的高考倒计时,揉一揉眼睛继续复习。
有时候觉得有点晕,班主任也劝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北临总是摇摇头,说要高考了,她还可以扛。
高考那一两天,北临很紧张。
妈妈还在外地出差。
爸爸很多年前就走了,她拜了爸爸很多次,希望爸爸保佑她顺利高考。
那一天天气很热,她看到沿路的考生都有家长陪伴,心里一阵难过。
那一年的数学题很变态,很多考生出了考场就一直在哭。
但是北临一点也不担心。
虽然考前很紧张,但是考场上她稳如老狗。
第二天的文综依然难到变态,北临一点也不慌张了。
她写完之后,还吊儿郎当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监考老师不敢穿高跟鞋怕影响考试,那是一个真的能听到写字的唰唰声的环境。
一切都很安静。
语文,数学,文综,英语。
三年的高中年华,在铃声响的那一刻,全部结束。
不用再纠结选做题写哪个,不用在咬着笔杆苦恼作文的分论点,不用再做那些怎么也证不出来的立体几何,也不用再帮奋斗在教育前线很多年的李华写信。
那些日日夜夜,因为成绩不稳定而崩溃的许多个夜晚,哭着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的,她的高中,结束了。
铃声打响的那一刻,她耳边响起了一句话。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北临笑了笑,站起来。
眼前却发昏,手还未扶住考桌,就倒了下去。
北临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或许有喧嚣和闹哄哄,或许走过迷惘与苦难。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身边是颜笑和高中同学,还有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她的池边树。
大家看到她醒了,纷纷围过来问北临感觉怎么样。
北临和池边树都记得,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