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竹不禁有些哽咽,“可是,小姐……哪个女子不希望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怎么会配得上那么好的迦夜,迦夜已经帮了她太多。
更何况,她的灭门之仇未报,又如何能顾及这些儿女私情,她发过毒誓,总有一天,她要亲自手刃仇人,虽然她知道大家都想帮她,可是,她不想借助别人的手。
凝竹苍白的手狠狠的握紧,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肉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哎,好了,很晚了,快会房休息吧……”凌归玥不再逼她,凝竹的心结只有靠她自己慢慢解,她也只能点到为止,只是迦夜这小子恐怕还有得磨。
凝竹将面具缓缓的带上,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努力的扯开嘴角,“小姐你也早点休息。”
凌归玥淡淡的点了点头,望着凝竹离开的背影,半晌,有些疲倦的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温柔宠溺的冰蓝重瞳,耳边似乎又听见那霸道又不失温柔的话语:“从现在开始,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但是,你是我的……”
“玥儿是本王的妃,唯一的夜王妃……”
“我喜欢抱着玥儿……”
“相信我好吗?”
凝竹不愿面对迦夜,那她呢,自己对少惊澜又是什么感觉,不喜欢,那为什么那么容易的让他接近自己,还有些上瘾了,甚至有时候对他毫不设防。
初夏微微燥热的天气,她却感觉很冷,心里空空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喜欢么?可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没有爱过,不知道究竟爱是个什么东西,如果她喜欢少惊澜,那又为什么一直不愿让他见到真正的自己?还是说,她时刻准备着消失,退去那张面孔,这个世上,就不会再有相府大小姐。
皇室纠葛,明争暗斗,所有的纷争也都会与她无关,她依然可以恣意的过着自己逍遥快意的生活……
不禁苦笑,还真是旁观者清,刚刚她还开导凝竹来着,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却想不通了。
凌归玥躺在竹椅上,竹椅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她微阖着眼,神游太虚,也许是因为想得太入神,或者是真的太累,慢慢的,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月光透过纱窗流进房间,与满室的药香交融,青色竹椅上,凌归玥绝美的脸上透出一丝笑意,月色再美,也只能沦为她的陪衬,娇花圆月都不禁自惭形秽,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吧。
却不知,在这样的月夜,思绪漫飞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有人警惕的环视周围,大大的睁着美眸,一刻都不敢松懈,惊恐万分的裹着被子,不敢入睡……
有人望着圆月彻夜未眠,几步之隔,一身孤寂染了满园的月色……
有人,忍着刻骨的相思,苦苦挣扎……
次日清晨,风和日丽,晨风微凉。
纱幔翻飞,水雾弥漫。
白玉药池水面漂浮着些许半边莲紫红色花瓣,烟台明月背靠在水池边缘,半透明的水没过腰际,身上穿着薄薄的一层透明白衣,被水打湿,紧贴肌肤,俊秀挺拔,肩宽腰窄,如松竹翠柏。
墨发散开,垂至水中,如墨色海藻一般隐在水池花瓣之下,樱唇微抿,双眼阖着,淡淡的水雾腾起,浓密翘长的睫毛似乎染上了一层烟雾。
额上朱砂染血般殷红,透着一股妖冶之气。
面对这样一幅诱人的‘美男沐浴图’,玉池边上抱胸而立的凌归玥却是眉头紧锁,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医者。
凌归玥脸上神色凝重,烟台明月的腿的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他的腿并不是天生的残疾,应该是小时候被人废了腿部经脉,又加上中毒颇深,才导致双腿残疾,这样的伤势,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奇迹了。
若不是他本身是个出色的医者,凭他自己常年对腿的保护医疗,瘫痪十几年,肌肉萎缩程度太过严重,即使是神仙也难救的,她也是早料到了这一点,才会说,他的腿能治,也可以说,能治,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自己。
不过这个复建过程会很痛苦,能不能熬过去,也要看他自己。
半边连花瓣四处散开,凌归玥合身滑下水池,扶过烟台明月,手抵住他的背心,一提气,缓缓的将一股柔和的内力送入他身体。
凌归玥闭上眼,药疗只是第一步,打通他全身的经脉,这样才有助于之后的治疗。
烟台明月修长的眉头一蹙,感觉一股热气由身后直达心底,接着便畅通无阻的蔓延向全身,浑身每个毛孔都慢慢舒展开来,不知道是热气蒸腾的原因,还是什么,那月华般白皙的脸上,慢慢的淡开一丝红晕。
凝竹和卫彦等人在房外侯着。
卫彦来回踱步,一身青色衣袍在阳光下不停晃荡,黝黑的脸庞也是充满焦急,这么久了,也没听见鬼仙子唤他进去,不知道公子情况怎么样了。
凝竹目不斜视的望着紧闭的房门,面具下的眉头拧着,这烟台明月的腿,换做是她来,怕也只能是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这小姐要怎么帮他治,眸中闪过一丝火热,那纯粹是对这治疗方法的好奇,对医学的痴迷。
独孤清雅脸色苍白,眼底一片青色,那狼狈的样子,很明显是一夜未眠。
只是那眼神却不像个没睡觉的,凶狠万分,似乎要将紧闭的房门戳穿一般,死命的揪着手中的锦帕,这该死的女人,竟然将她们都赶出来,有什么是他们不能看的,她到底想对师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