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旁边高于郭搭话了:“堂主何不搜搜他们的身,也许会有密函文件之类,属下想他们不会平白来看看便回,必有幽书密信里应外合之事。”一句话提醒了李季诚,即刻令手下搜身。果然在一个汉人怀中搜出了密信一封,竟是朝中权臣任敬得写给普济寺澈目禅师的,说朝中虽已空虚,怎奈有个乌合之众一品堂尚未拿掉,实力自不可小觑,待弟为兄摘除毒瘤,便可禀告宋廷,出师收剿余党,弟当与兄里应外合,诛灭李氏,献河山于大宋;到时加官进爵莫要忘了小弟云云。李季诚看后大怒,骂道:“任敬得你个乱臣贼子!我早看出你láng子野心,趁平叛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想要图谋不轨,哪想到你动作竟如此快!真是老天当灭你,如今让我得知你的诡计,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高于郭在旁暗暗得意,却见李季诚只顾骂那任敬得,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扬鞭一指那怀揣密信的宋人,大声喝问道:“大胆宋贼!你且说说,你既是已到任敬得处,取得密信,那任敬得何不派手下人跟你们一同返程,却教你们迷路,是何道理!?”
那宋人慌忙叩首答道:“小的不敢撒谎,其实任敬得大人的确派了一个引路的,但是半路上闻听李堂主率领人马来打猎,那人就想带我们避开,不想他走在前面,冒冒失失踩进了陷阱里,被里面困的一头黑熊给……给吃了!小的不、不敢撒谎。”
众好汉闻听此言,都哈哈大笑起来。严肃的气氛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于郭忍住笑,又问他:“那照你看,要是你们yīn谋得逞,那任敬得又本是汉人,按照他和澈目禅师的约定,他们俩谁能当平夏侯啊?”话音落下,只激起稀稀落落几条gān笑,其余人的脸上,又凝重了起来。大家都想,这也能开玩笑!国家存亡要是能当玩笑开,那人头就可以切下来玩杂耍了。
李季诚剑眉也是一皱,但马上又想到了什么,一件他本不该一时或忘的事情!
澈目禅师——不就是“拐走”他父亲、老堂主李擅久的那个大和尚嘛!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凛。澈目是何许人也,他从未想过。总觉得,应该任父亲去过他想要的生活;而且,父亲走时他年岁尚小,并没有能力去管这样的事。很快,执掌一品堂,日夜习武,接受夏主、现在的皇帝李元昊差遣,率领众高手为国家效力……戎马倥偬,再也没有时间想父亲的事。现在想来,澈目渡脱父亲,难道竟是有意?想来父亲今年也不过知天命之年,如果被他们中原政权利用……他心事重重,却不敢想下去。他无法像高于郭那样轻松地骂一句“宋贼”,因为他身上也流着一部分汉人的血。
为邪佞之人作传
那李季诚是何等的英雄好汉,不过一踌躇间,便已决定亲自去中原寻访澈目禅师,一探究竟。他叫过最得力的部下王敏宓,轻声吩咐道:“敏宓,我要走一趟中原,少则半月便回,多则数月。你且回去,替我打理一品堂一应事务,我不在的时候,你便是代堂主,务必保我一品堂秩序井然,不得有误。”王敏宓低头答应道:“是,敏宓一定辅佐老夫人,管理好一品……”却听李季诚摇头道:“不,不是,孩子,你应该凡事自己做主,拿不定主意处,须向夫人莲亭请示,不能事事依赖老夫人,你听懂了么?”王敏宓抬起头,看着李季诚郑重地道:“属下听懂了,属下一定照办!”李季诚欣慰地点点头,又叫过高于郭来:“你负责帮助敏宓,听她调度。另外,你们回去先不要告诉莲亭这件事,免得她为我担心。三日之后,高于郭,你再跟木梨说。”想了一下,道:“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两人领命,纵马回向西北而行。
这两个人,都是李季诚得意的部下,只不过,高于郭武功比王敏宓要差上一大截,而她的老于世故,却是王敏宓所不及。王敏宓若论武功人品,不止高于郭不得不佩服,就是把整个一品堂中的勇士叫出来,谁也说不出个不字。因此她虽是女子,却博得李季诚如男子良将一般的看待与对待。
而与她齐名的高于郭又是何许人也呢?
高于郭本是汉人,自幼遭父母遗弃,吃百家奶长大,是以名字由三家姓氏组成,这是她能记得养过她的三家。奇怪的是,养过她的家庭不是儿女病了残了就是地里庄稼遭了灾。后来谁也不敢收留她,一方面是她有“灾星”的名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相貌奇丑,明明是个女儿身,却长得五大三粗,而且身材比例还不协调。huáng发豁嘴,五官都长到了一起。都说美女多蛇蝎,夫子也说应该贤贤易色,可是看到她,所有人心里都会打打《渔阳三挝(zhua,一声)》(东汉末年祢衡击鼓骂曹的敲法),扪心自问:难道不是相由心生么?她从中原一路乞讨过来,莫名其妙地长大成了人,后来被李季诚也是在一次打猎中发现了。年少时的李季诚就已养成了浩瀚的胸襟,与不拘一格收纳人才的度量,他看高于郭身qiáng体健,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就收留了她,并着力培养她,让她掌握了十八般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