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是叫你把人都赶走么?”来人气势汹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怎么耽误了这些时候,放我在外面gān等啊!”说完,这才进来一个肚子,然后才是脸,众人都想一看究竟。穆弘远一看那张脸,却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好生熟悉。

  那个使戒尺的应承道:“小的该死,这就赶他们出去。”说罢向众人道:“这位就是我家老爷,严缙严大人,你们识相的,还不快滚!”又拉过店小二道:“这间大包间,是严大人给我等定下了的;”说罢手一指,又道,“那边的小雅间,是大人自己习惯了的。你们怎敢……怎敢包给外人?!”

  店小二磕头如捣蒜:“不是我们胆大,是我们掌柜听说大人出城去了,今日又有贵宾到此,不敢不好生招待。”

  那严缙喝道:“狗屁!本官是出城去玩玩,可本官现在回来了!奶奶的,等会这里清净了,让你们掌柜的爬来见我!”说着,两只贼眼珠还不住地瞟李季诚,似乎想看看这陌生人的来历,最后也终于不屑了,喝向那管家:“梁传举!快给我把这些人从窗户扔出去!好给本官腾地方!”

  他始终没有注意过穆弘远,但是穆弘远却注意到了他!“严缙,严缙,”穆弘远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就是三年前被他和大哥史器杀了的大贪官严武的独生子!当时他躲在八仙桌下,浑身战栗,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史器和穆弘远也出于侠义道jīng神,除了严武外没有杀任何人。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他!他长得跟他爹一模一样,而且,看样子,又是一条大蛀虫。真恨当初没有一齐杀了他!穆弘远咬牙切齿地想。

  一品堂众好汉却早已按捺不住,与梁传举他们jiāo起手来。梁传举他们哪是这些好汉的个儿,三下五除二,就把来闹事的人纷纷扔出了窗外。有人拿住了严缙,痛揍了一顿,穆弘远忙道“留活口,我有话问他”,这才住手。这时别的房间的人过来看,李季诚吩咐他们:“没事,一伙小蟊贼,都回去喝酒吧,哈哈。”说罢自己也回座位上端坐,准备审一审严缙,顺便和穆弘远叙叙家常,打听一下中土的风土物事。

  此间英雄惜英雄(三)

  大家重新坐好,众好汉给穆弘远让出了一个位子,让他与李季诚对坐,以尽主客之礼。李季诚举杯道:“不才李季诚,敬穆弘远表兄一杯!”穆弘远大是讶异,问道:“莫非你就是西夏一品堂堂主李季诚?”

  “不错,正是。”李季诚道,“令表妹夏莲亭,便是我李某人的正室夫人。”说话间,眉宇间带着自豪之意,“表兄,请满饮此杯。”说罢自己先gān了。

  穆弘远也道:“请!”将酒喝gān。想起表妹,他心里动dàng不安,少年情怀仿佛又回到这个三十岁的男子身上,他脸上微微发红,不知是不是也由于酒太浓烈……放下酒杯,他不由得细细地瞄了瞄李季诚,见他气宇轩昂,眉似远山,目含碧水,竟也有几分书卷文士气,心里稍安,也对眼前这位“妹夫”产生了几分敬意。

  对于穆弘远神情的变化,李季诚竟是浑然未觉,只顾劝菜劝酒,二人畅谈了一会。李季诚忽然想起,穆弘远说过也要找澈目禅师,就问他为何。穆弘远照实说那不过是试探。李季诚想,这件事说来话长,酒桌上人多口杂,也就没有告诉穆弘远自己究竟为何要找澈目,只是笑道:“表兄放心,季诚此来,绝不是找澈目禅师麻烦的。只是有些事,只有这位长者知晓,有必要相请教一下。”穆弘远笑道:“好说,好说。但不知刚才那使戒尺的管家为何也提到澈目禅师,还出言不逊,阻挠我们找他?难道说,他跟澈目禅师有什么关系?”

  李季诚一拍大腿,“对啊!应该问问,不该就这么把那小子扔出去。刚才咱们大意了。”他现在是一心想知道关于他爹和澈目禅师的一切真相,想得心切,连一个小人物也不放过。

  穆弘远却莞尔:“不必多虑,我们还有一个俘虏呢!”说罢一指趴在地上的严缙,严缙一抬头,看见大家都在看他,马上怒目而视,心里却有点发毛,两腿也不由得打颤。

  李季诚如获至宝,大喜过望,亲自走过来,拎起严缙的脖领子,问道:“小子,我且问你,你那管家和澈目禅师有什么关系?快说!”

  严缙傻了眼,“这个……小的不知啊。”“嗯?——”李季诚一扬手,似有千钧之力随时可以落将下来,把个严缙吓得屁滚尿流,忙道“大人息怒,容小的想想……”李季诚乐了,“我不是你的大人,我手下没有你这样的孬种!”一品堂众好汉闻听此言,都哈哈大笑。穆弘远也笑了。李季诚又道:“你照实说,我不杀你,你或许还有命回去给你那帮孬种当大人!”众人又大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