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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初尝滋味

  诸欢离开之后司品月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最多坑你也就是头上一直戴着的簪子换了一根罢了。

  转眼已经过了阳春三月,时间迈入了四月,清明时节,司品月抽不出空回恒城,便只是给永远留在恒城的那些故去的人烧了些纸钱,权当祭奠。

  自她莫名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也不敢说完全不信鬼神了,现在觉得有鬼神也挺好,有鬼神有轮回,她们的生命也就不能说已经结束,她们也还有来生,还有未来。

  司品月有些感慨,现在她也要满十七了,上辈子的自己这时候还沉沦在高考的海洋里面吧,这一辈子倒是早早的就成了社畜。

  四月二十。

  司品月在休息日前一晚,相当于礼拜五的晚上出了门,还特意甩掉了新玉小跟班,自己跑到了城外的尼姑庵里面,打算在这里过一天。

  倒不是说她突然大彻大悟决定要皈依我佛,只是突发奇想,想起体验一下暮鼓晨钟的感觉,说白了,她就是好奇。

  师傅们起得很早,型号司品月平常工作日也是起得相当早,所以还能跟上师傅们的步伐。

  “你这小姑娘也是奇怪,还专门付钱住在我们这个小庵里来。”领着司品月一起去正殿参禅礼佛的庵尼好奇地看着她说,偶尔也会有人留宿庵中,但向司品月这样付钱来过一天尼姑生活的她可是从来没见过。

  司品月闻言一边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新”衣服,一边笑着说:“您不要笑话我,我就是好奇。”

  那庵尼摇头,低声嘀咕了两句,这有什么好奇的,又不是什么好日子。

  大殿里面的神像司品月不认识,庵尼们念的经司品月也听不懂不会念,只是闻着檀香听着经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宁静非常。

  诵完经之后,庵尼们便有人准备打扫庵庙,有人去了门口准备迎接外头的客人。

  司品月也拿了把大扫帚扫外头的地,除了她帽间露出的乌黑发丝,和其他庵尼竟然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品月?”

  司品月正盯着地上的灰土呢,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暗忖怎么在这儿还能撞上熟人。

  回过头一瞧,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宋小姐,据诸依依说,这宋小姐年后不久便来了诸家,一直住到现在,据说老太太都很是喜欢。当时诸依依还叹气,说估计着哥哥是要定亲了。

  司品月还问她,是不喜欢宋小姐吗?诸玉宸定亲她为啥要叹气。

  诸依依:“也不是,我对宋小姐没有意见,就是...就是哥哥有了嫂嫂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记得我这个妹妹。”

  司品月无语。

  站在殿前的宋小姐捏着帕子,看到司品月转过身来,原本一直很端庄温和的脸上也显出来了惊讶,上下打量着司品月,“你...你这是出家了?”

  噗——,司品月笑出声来:“不是啦,我就是来看看,好奇尼姑们的生活。”

  司品月将扫把放到一旁,对着宋小姐行了一礼,“宋小姐今日怎么来这里?”

  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的,不年不节的,宋小姐怎么有心思来这个小尼姑庵。

  “听说这里风景不错,便来参拜一下顺便游玩。”宋小姐回答道。

  “也是,风景确实不错。”司品月有些了然地点点头,“您整日闷在府里也不好,是该出来多走动走动。”

  宋小姐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大树,微风吹过,簌簌作响。

  “品月是否有空陪我一起逛逛?”

  司品月有些惊讶,她和宋小姐不过元宵一面之缘,什么时候就到了能一起看风景的关系了,不过也有可能只是礼貌邀约?

  她不好拒绝,便跟一旁一起洒扫的庵尼说了一声,就跟着宋小姐一起先进了大殿参拜,接下来两人绕路去了后院。

  后院有一株菩提树,正开着满树的花,黄色的毛绒绒的花朵点缀在绿叶丛中,很是喜人,司品月没有慧根,看不出来佛性,只觉得好看。

  本来是要通过后院去后山的,但是宋小姐一见到这棵树就觉得很是喜欢,两人便决定在这里停下休息一会儿。

  两人一开始相对无言,司品月也很无奈,她实在不太了解宋小姐,知道的还都是诸依依告诉她的一些宋小姐和诸玉宸的事情,她们俩又没有熟到可以聊及这些事的境地吧。

  “品月。”

  听到宋小姐唤她的名字,司品月抬头看去,嗯?

  “你以后会一直留在诸家吗?”

  这是什么问题,司品月品味了一下这句话,撑着脑袋思考了许久。

  宋小姐也不催,只吩咐身后的小丫鬟去跟庵尼们要几杯茶水,便静静地喝着茶,微风拂过水面。

  “应该不会吧,宋小姐,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就是在攒钱,等我攒够了钱可能就会离开诸家了。”毕竟诸家这工作有些要命,她以前至少还摊上个做六休一呢,不过现在工资高,她又吃穿住都在诸家,基本上工钱都攒下来了。

  宋小姐看着司品月,似乎是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坦诚。

  两人就自己向往的生活聊了一下,宋小姐是个典型的大家小姐,她期望于以后能做好家主的后盾,处理好后宅的事情,然后再有一个有情的郎君便是再好不过了。

  司品月没想到宋小姐竟然真的开始和自己聊这个,有些奇怪倒也没多想。

  而司品月向往的就是在这个世界有自己的一个小家,然后两个人一只猫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宋小姐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司品月擦手,司品月刚刚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还好杯子里面已经所剩无几。她穿着庵尼的衣裳忘记带手帕了,接过帕子之后倒了声谢。

  宋小姐看着司品月,有一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久了,还是问出了口“有句话可能有些冒犯,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司品月抬头冲着宋小姐笑了笑,问是什么事。

  “品月,你喜欢诸公子吗?”

  诸公子?哪个诸公子?司品月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诸家大公子,诸玉宸。”

  “啊?宋小姐,你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司品月意识到宋小姐可能误会了,哎呀,这可是坏人姻缘的大事啊,赶紧解释:“我和大公子没什么的,我感激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一份工作,其余的便再也没有了。”

  宋小姐看着司品月拼命解释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么急作甚,我就是问问。”

  “害,我还不是怕你误会公子,伤了你俩情分。”司品月看着宋小姐的神情,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宋小姐闻言有些怅然,“我和他...哪里来的情分。”

  嗯?什么意思,据诸依依所说,两家人不是要定亲了吗?

  宋小姐收回放远的思绪看到司品月疑惑的表情,开口道:“我明日就要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来关城了。”

  司品月听明白了宋小姐的意思,这...诸依依的消息不准确啊,这明明就是没聊成功啊。

  “没事儿,宋小姐,您以后肯定能嫁得如意郎君的。”

  “借你吉言。”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宋小姐让司品月不用陪着她了,她想一个人走走。

  司品月道了声好,就离开了。

  宋小姐看着司品月的背影,暗道看来这诸玉宸还有的功夫呢。

  她从小就被母亲夸赞聪慧,她瞧出来了这诸家大公子对她是毫无情意,倒是这个司品月情根深种的样子,而这司品月确实对诸玉宸无意。

  这可真是郎有情妾无意啊。

  宋小姐笑了笑,朝着后山的无限风光走去。

  ......

  司品月那日从庵里头回来之后,隔天去含辉楼瞧见诸玉宸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她什么举动让宋小姐以为自己喜欢诸玉宸了。

  不会还有其他人也这么认为吧...

  带着这个问题过了一天,回到绿满轩的时候,诸依依正等着自己。

  “品月,宋小姐今天走了。”诸依依上来就是开门见山。

  “我知道啊。”

  诸依依拉着司品月坐下,“可是今儿老太太话里话外好像也没提及定亲的事情。”

  “因为根本就没谈成。”

  “啊?你怎么知道?”

  司品月就将昨天遇见宋小姐的事情告诉了诸依依,诸依依听完之后又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又黄了啊。”

  司品月看着诸依依的脸色简直笑出声来:“你怎么回事,之前说起宋小姐要当你嫂嫂你叹气,如今黄了你也叹气。”

  “唉,我觉得宋小姐不错,哥哥也是时候娶妻了。”

  “也得俩人看对眼不是?这事儿急不得,特别是你,就别瞎操心了。”

  诸依依又叹了口气才恢复过来,左右她哥哥这么优秀,可是块香饽饽呢,不愁没有嫂子。

  诸依依跟司品月预定了她下次的休息日,说想出去游玩了。

  “你现在还往外跑啊?”司品月有些惊讶。

  “那也不能把我关在府里几年吧!”

  司品月捂嘴笑,也是,又不是定亲就马上成亲,诸依依这两件事之间隔得时间太久,不可能太约束她。

  ……

  诸家栖予堂。

  诸玉宸回来之后,大丫头苏绣赶忙迎了上去,“公子,今天怎么又这么晚,您可得注意着点儿身子。”

  苏绣是跟了诸玉宸最久的丫头,当时恒城也是她跟着一起去的,看到诸玉宸这么劳累,总是忍不住多劝几句。

  诸玉宸只道了声无事,就让苏绣准备洗漱用水。

  “哪用得您吩咐,奴婢早就备着了,香也给您点上了。”苏绣笑着服侍诸玉宸更衣。

  诸玉宸在外头不喜欢焚香,但偏偏睡觉的时候喜欢点上,他常用的香是自己少年时配的,有安神的作用。

  洗漱完之后就让苏绣出去了,苏绣也习惯了,她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子突然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了。

  诸玉宸披散着半干的头发,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了一会儿书,看着看着却渐渐开始出神,书页也久久不翻动一下。

  他放下书,走到床边,手不知在哪儿轻按了几下,打开了一个暗格。

  从里面拿出一卷画,坐在床边,将画展开来,是司品月送他的那个礼物。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将这幅画藏在床边,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看。

  司品月和诸欢的事情他看在眼里,他想起之前自己还像诸欢询问喜欢的感觉,转眼就...喜欢上了对方的心上人。

  喜欢这件事情,诸玉宸想了很久,他总觉得这份感情的发芽并不是在这幅画,这幅画更像是一个醍醐灌顶,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

  可能是从来没有尝过喜欢的滋味,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喜欢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来,希望司品月能有所察觉。

  前段时间诸欢有时候的试探他不是看不出来,他曾经是想要放弃的。

  在他在那条山道上看到那柄油纸伞下的两人时,他真的是想要放弃的,他远离了恒城,远离了她,他相信时间是最美妙的东西,它能抚平一切。

  但在他得知司品月出事的时候,向恒城奔驰而去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希望站在司品月身边的是他,能够保护司品月的也是他。

  诸欢的事情...他其实有所耳闻,他父亲的那位友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人,官府总会格外在意,虽然也不至于说让人进不了城池,只是说一旦进城就会受到监视。

  他当时就猜到了这人估计是冲着诸欢来的,所以当诸欢来向他辞行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惊讶的,甚至可以说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些日子他没敢见司品月,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他明知此次诸欢一去生死未可知,他同诸欢一同长大,他应该要担忧劝阻才对,但他当时竟然发现自己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竟然觉得庆幸,庆幸诸欢的离开,庆幸司品月身旁位置的空缺。

  “诸玉宸,你这个小人。”他细细摩挲着手上的画,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