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被打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从书上看来的,百试不爽的煽动技巧竟然不灵了——面前的高大年轻人灰气弥散,抓着他领子的手力气极大。
他尝试着挣扎了下,根本不起作用。
这双手,如同钢铁铸造的一般。
“报警我也不想报警了,你就告诉我,这些煽动的嗓音技巧,从哪儿学来的。”
林海双手如同铁钳,面前的年轻人怯懦的看着林海。
“我...我从书上学来的。”
“让我来锤他一拳,敢在我林又山家门口闹事儿!”
林又山挽起袖子,他确实气不过——不讲道理的群众走了,教唆犯还在儿子手里——这不得收拾一顿?
“爸,我把车借我开开。”
林又山一愣,然后顺手把车钥匙递给林海。
“这小子不听话,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趟。”他是听到了林海与这个隔壁村刘自然的交谈——听起来是要取什么东西。
他担心这小子对他儿子不利,于是也想跟着一起。
“爸,你去安慰下妈,她肯定有好多话要跟你讲的。”徐凤挽着林又山,这么多人堵门他确实吓到了,但林又山这么一吼,又把她拉了回来。
我男人,怎么这么猛呀。
真是的,喜欢死了。
————
“哥,你别打我。”
刘自然确实激不起什么反抗之心——林海这两巴掌,打得他找不着北,整个人现在都还是懵的。
他坐在副驾驶,浑身发抖。
“怎么想着教唆他们上我家的?”
“我正好...正好路过,听到他们在讲,我就想试试,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打我了。”
“好,前面左转?”
“对,左转。”
刘自然的家里面就他爷爷奶奶,他爸妈去四年前出了车祸,都没救过来。
“哥,等会儿你能不能别跟我爷奶讲,就说我摔着的。”
“您...您送我回来的。”
林海瞥了眼他,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车开到刘自然家门口。
一个佝偻的老婆子抬起头——她看见鼻青脸肿的刘自然,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奶,我回来了。”
“自然,你的脸咋回事儿?”老婆子拄着拐杖,要摸自然的脸。
“自然他太粗心,回路上给摔了,我正好路过,就把自然捎了回来。”
“我是自然的同学,我叫林海。”
“辛苦您了。”
老婆子拄着拐杖走在前面——刘自然泪眼婆娑,他感激的看了眼林海。
“先家里坐坐,自然去给李海同学倒碗水。”
“渴了吧,王海?”
林海点了点头——他也不纠正老婆子叫的名字,这个年龄段的老人家,记忆里差也正常——又没有差到底,就是容易记忆混乱。
林海、李海、王海的,也无妨。
至少有个海嘛。
“你先坐着,林什么买来着?对,林台。”
“我老人,记性差。”
老婆子敲了敲脑袋,然后示意林海喝水——她坐了下来,唉声叹气。
“自然这小孩儿,苦着,没了爸妈。”
“奶,不说这个了。今天我在镇里逛了一圈,工作马上就找到了。”刘自然说话不太自然,他高中休学,出了社会才知道。
要活命,还真的挺难。
“哥,你看看,就是这本书。”
林海接过刘自然递过来的旧册子——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浮现。
【参差上玄练法:嘴】
系统的提示出现——林海略作翻阅,发现全是一些技巧性的东西,到了最后几页才有运气的法门。
残缺不全,遗失了大部分。
不过这其中很多地方可以参考——林海略作思考,如果光练技巧不运气,估摸着会把嗓子搞坏。
“你以后别练了,再练嗓子会坏。”
林海声音很轻,对面的老婆子没听到——她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年龄,在她眼里自然和林海都是两个糊坨坨。
刘自然点了点头。
他今天确实吓到了——林又山煞气又那么足,林海手劲儿又那么大。
“这样,我拿5000给你,就当买你个册子。”
刘自然瞪大眼睛——他好歹是上过高中的,基本的价值他还是知道。
这本残破的小册子,能值5000?
“别看着我,我也拿不准值不值这么多钱,不过见猎心喜,我拿回去也能研究研究。”
刘自然点了点头,他觉得林海是在帮他。
“二维码给我吧,拿了钱给你爷奶买点儿东西,找个近一点儿的工作。”
滴;
扫码转账成功。
刘自然喜极而泣——林海虽然给了他邦邦两巴掌,但是帮忙也是真帮忙。
他家什么情况他知道,他爷爷为了这个家,七十多了还是在扫大街。
每个月2000多。
就够他们三人活命。
这5000块,能让他家活命好久的。
“谢谢你,海哥。”刘自然小声嘟哝,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坏了林海家的事儿,到头来还是林海费尽心力帮他的忙。
“谢什么,自己多想多看,找工作没那么难——车里还有一箱牛奶,我去给奶奶拿来。”
“不用了,海哥。”
刘自然赶紧摇头——刚刚那5000算是交易,这箱牛奶就不是了,这是恩惠。
欠钱不难还,但是欠人情就难还了。
“磨叽,等着。”
林海把牛奶递给他,然后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开车着就走了。
刘自然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去的车,怔怔的出神。
————
林海是打算练下这【参差上玄练法】的,嘴部抄本有诸多技巧,例如如何发声、如果爆音、如何传音等等。
有些像狮吼功+传音入密的杂糅版本。
刘自然应该是只学到了最开始——皮毛而已。
而且他没有内气支撑,也用不出太大效果,只能在人群中蛊惑两句。
上不得台面。
林海一边开车,一边揣摩其中的技巧。
“爸妈,我回店里了。村上应该没人敢咋咋呼呼的。”
“他们当然不敢,我林又山在,谁敢咋呼。”
林海瞧见林又山一边扒饭,一边给自己老婆夹菜——他是个典型的妻管严,家里温柔得不得了,老婆说两句就能软趴趴的“小男人”。
他可疼他媳妇儿了。
谁见得他在外面,跟头狮子似的。
“去吧,去吧,车你开走,这几天我用不上。”
“你啥时候回来?我给你炖鸡吃。上次你姨婆相中了个姑娘,说是让我去看看。”
林又山给徐凤夹菜,徐凤给林海夹菜。
三人套娃,林海识趣的没给林又山夹。
“下周末我回来,顺道见见你说的姑娘——我可等着呢。”
林海笑着把筷子放下——洗碗当然是林又山了,徐凤嫁过来几十年,就没洗过碗。
“你可说的,我给你多找几个姑娘相一相。”
林又山也跟着符合——老婆说啥都对,上次徐凤问他有没有快要死的朋友,林又山虽然又惊又笑。
但还不是挨个问了。
现在都在传他林又山为了买自家丧葬用品,到处拉客源呢。
————
晚上8点;
到店,林海推开门,回到无垠的宇宙间。
靠着书架,盘膝而坐。
天花板上死气如墨,顺着林海一呼一吸没入他的天灵盖——与之相呼应的,就是他周身越发磅礴的生机涌动。
食气而寿,青羊经严格说起来颇有邪道功法的路子——地绝天通之前,食气而寿讲的是夺天地之造化。
而现在,修炼青羊经的林海,夺的是将死之人的造化。
虽然一饮一啄,皆有缘法。
但是吞死气化生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很“正道”。
当然,林海根本不在意——能修炼就不错了,还讲究这么多干嘛。
————
与此同时,小镇的尽头,一位身姿挺拔,面容枯槁的白发老人恍惚的盯着路灯,一言不发。
伴随着落叶飘散,老人木然的抬起头。
一张花花绿绿的广告纸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
老人缓慢的伸手一抓,广告纸如同有灵性一般,就这么吸附在手上。
借着路灯的光,老人摊开一看。
【将死之人,可有未竟之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