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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戏子无情

  方才我也是一时心急,他空有一身武艺,可是怎么可能是大将军的对手。就好比三娘,看似江湖中人使得一手好刀法,但也不过是在我们这等不会武的人面前得瑟罢了。

  想着我为漠泽累死累活那么多天,担忧了那么多天,就怕他在萧云的手里会落个什么酷刑,可是如今不光好好的,还勾搭上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而且这个青梅竹马还是个有夫之妇,我就替自己感到不值,越想越觉得万分委屈。

  一想到他竟然还为了这个凶我,那万般的委屈更是涌上心头久久不散,只感觉鼻腔一阵酸涩,周边的夜景也在视线里模糊成了水墨。

  漠泽看着我蹙了蹙眉:“这突然的是怎么了?”

  我别开身不理他。

  漠泽抢步到了我的身前,抬起我的下巴:“果然是个小孩子,就是爱哭。我还没问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在人大将军府邸,而且还是后院?”

  我想要别开脸,可是奈何力气没他大,只能干瞪了一眼:“你能在,我就不能在吗?”

  话一出口,漠泽的眉皱的更深了几分:“我能,你不能。”

  这,这算是什么霸道条款,我一急,本来含在眼里的泪珠再也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了漠泽的手上,漠泽感受到凉意,却依旧没有放开我可怜的下巴,只是抬起另外一只手擦拭着我的泪痕,边擦边责怪:“这抽的又是哪门子风,怎么说哭就哭了?”

  我抽泣着:“你太无耻了。难道将军府里写了只有你能进,我不能进吗?”

  漠泽闻言锁着的眉头瞬间松开了:“我道是怎么了。你自然不能进去,万一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

  “怎么会出不来呢?”

  “万一大将军看上你要做他的小妾怎么办?万一那个萧云纨绔看上你要纳你为妻怎办?”

  我脑子一顿,从没想过这种问题,有些心虚:“怎么会呢?”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好了,别哭了。”

  他放开我的下巴,我随意地抹了

  抹脸上的泪痕,垂着头走在漠泽的身侧往客栈的方向而去,月光笼罩,或许是重阳节的原因,本应该冷清的大街依旧一片繁华,路过一处捏泥人的地方,那老人家的手艺真是厉害,似乎看出了我不开心,三两下就捏了一个四脚朝天的老虎给我,我一见不由地笑了。

  漠泽见我破涕为笑,大方地掏出一串铜板给了老人家,然后接过老虎泥人放在了我手上:“终是小孩子,一个小玩意儿就乐了。”

  我攥着泥人没有抬头,只是悠悠地说起了往事:“很小的时候,我跟家里的戏班子学过几天戏,可是后来姥姥走了,家里也就没人爱看戏了,戏班子也就走了。”

  漠泽沉默,虽然大街上人声鼎沸,可是我却能非常清晰地听到他平静的呼吸声。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唱过戏,其实戏班子离开的时候,我根本不会演不会唱,我只是喜欢穿着戏服四处玩罢了。我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

  我没有说下去,我更不知道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只觉得心中委屈,就这样说了出来,可是说出来又如何呢,难道对漠泽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然后呢,他又没钱又没权,倘若他说以身相许做为回报,可是我也不稀罕他的人呀。最后只不过落个劝诫他以后定要尽职尽责好好地做小二而已。

  漠泽见我不说话,往我身边挪近了几分:“怎么不说了?”

  我嗫嗫喏喏着:“我担心你,萧云不是个善类,怕是会动用私刑什么的虐待你,可是又没什么机会进入将军府,所以就……”

  话还未完,身子似乎就不受控制地被人揽了去,我惊讶地抬头看着漠泽,正好撞见那一双温情似水的眼眸,心里陡然慌了一下。

  “我说那人怎么与其他的戏子那么格格不入,原来是你演的。”

  我微张着嘴久久分辨不清他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他继续说了下去:“你没这天赋,以后,别演了。”

  我恼怒地低下头来,愤怒的情绪似乎随时就

  要爆发,握手成拳想要打去,突然想到没啥用,直接捏住了漠泽腰间的肉。

  灯火通明,繁星四烁,只听到杀猪般的一声嚎叫:“啊——疼疼疼疼疼……”

  ……

  原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可是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天之后,隔天萧大将军竟是亲自莅临敝客栈,让我感到万分荣幸的同时,还有着深深的担忧。

  后院之内,我和三娘躲在一颗大桂树的后边,紧张地看着凉亭里的两人,他们举杯对坐,却不曾开口。足足饮了三杯茶,萧将军才开始说话:“我查过,你是阿念的青梅竹马。”

  漠泽轻摇折扇依旧是那恰到好处的笑容,给人如沐春风温和儒雅却又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青梅竹马算不上,认识萧夫人那年,萧夫人已经年芳二十,而子湉还不过是个总角少年罢了。”

  言毕,萧将军取下腰间的佩剑搁置在了石桌之上:“本将军认识她的那一年,正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也是那一年,本将军娶了她。告诉本将军,你认识她的时候,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漠泽眼眸深处闪过一瞬即逝的惊讶,他其实对顾念以及顾念的这段婚姻并不甚了解,唯一所知的就是将军和其夫人虽多年未得一子,但相敬如宾处地也还不错,可是前日里看来并非如此。

  “小子认识萧夫人缘由一场宴席。那一年我随家父在蓟县逗留了数月,起初落脚的时候幸得顾大人的邀请到顾府一叙,在家父和顾大人谈事之时,小子年少贪玩,在府内闲逛之时碰见了萧夫人。那时的萧夫人正蹲在草丛里,小子好玩,一时上前与之攀谈了起来。”

  萧将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问:“她在做什么?”

  “抓蛐蛐。”

  闻言萧将军蹙起了眉,本就严肃的五官被他这一蹙显得更加严厉万分:“抓蛐蛐?”

  漠泽点了点头:“是的,萧夫人是顾大人庶出之女,母亲难产而死,也就导致府内对这个小姐冷落许多,不过萧夫人似乎从不在意,她将

  生活过地多姿多彩。小子初到蓟县,苦无玩伴,因而去顾府的次数也就多了些,而每次去,小子都是找萧夫人陪着玩耍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从萧将军的眼神里竟然是看到了一丝艳羡,他的情绪似乎并不像他表面那般镇静,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顿了顿继续问:“你们都玩了什么?”

  由于回忆童年,漠泽的笑容变得温和许多,甚至还带着一丝留恋:“萧夫人带着年少的我,抓蛐蛐,斗鸡,掷骰子,爬树,放风筝,……还带着我去看她,唱戏。”

  听到漠泽的回答,萧将军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是不经意的弧度,或许连他自己都是未曾发现:“是啊,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可惜,没有人走得近她的心里。”

  漠泽摇头:“萧将军,有一句话,子湉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将军嘴角弧度再次下抿消失不见:“什么话?”

  “萧夫人曾告诉小子,每个人的心里,注定都是要走进一个人的,心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人;而心又很大,可以将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装进去。她说,这一辈子,她只会嫁给心里的那个人,不然虚度数十年光阴与活一日也无分别。”

  我听着漠泽的话,想象着那个半面妆的萧夫人,倒确实挺像她的风格,她是将军的夫人,行事作风也颇似一个将军夫人应有的担当。

  萧将军一愣,愣了好半晌,清风吹拂,光晕在树叶的摇动下碎裂了一地,片刻后轻轻地传来了一声叹息,萧将军看过去似乎是老了好几岁似的:“你可知道她为何会嫁与我?”

  漠泽点了点头:“是当今陛下下的圣旨。”

  是圣旨,那就代表不可违。抗旨不遵是会灭九族的,即便是再烈的女子,在亲人的生命面前,她也只能妥协。而顾念,就是带着这份妥协嫁入了萧府,嫁给了他这个大将军。

  萧将军站了起来,拿起佩剑,余晖斜照进凉亭,斑驳了一地的光影,而他的背影似乎也带上了一抹忧伤:“你可知

  ,戏子无情。阿念的心是一颗戏子的心,她尽情演绎别人的故事,痴迷了看戏人。看戏者入了戏,可她却能笑看世间凉薄。”

  说着,他侧头看向斜阳:“她的心,给不了世人,也给不了这个看戏者。”

  话毕的同时,萧将军手中的剑鞘也是蹭然离开,剑啸声清晰入耳,让我和三娘的手都是一紧,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乍一回头,却发现五弦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漠泽手中折扇一合轻轻地问:“萧将军这是要与小子切磋?”

  萧将军冷然笑了一声:“阿念她任性,我由着她任性,但是你,我必须要除。”

  最后,萧将军还是相信,萧夫人已经出阁与漠泽混在了一起,殊不知,那不过是她们久别多年之后的一次重逢罢了,只是为何选了那一夜,可能是天意,也可能是故而为之。

  漠泽似乎不担一点压力笑道:“那看来,小子只能奉陪了。”

  我一惊想要赶去阻止,萧将军那可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英雄,可想而知,他的功夫是有多么神乎其神,漠泽虽然会点三脚猫功夫,拿来泡妞也就算了,真要跟这样的人物切磋,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边想着,我边已经冲了出去,再次冲到萧将军的面前,我瞬间就被他的气场打败了,就感觉自己的身前站着千军万马,这等架势我何曾见过。吞咽着口水,眼神瞄向桂树之后的三娘以及五弦,暗咬了咬银牙,刚我冲出来的时候她们不是留我了吗,怎么都没有拉住我的,拉住我我就不跑过来了呀。可是看到她们打气鼓舞的眼神的时候,我知道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白?”

  “又是你?”

  我没有理会漠泽,头一扬看向萧将军,也不知是我太瘦小,还是萧将军太强壮,远看只觉得身材魁梧,走进了却发现他那身形竟然抵得过两个我了。

  “萧将军,漠泽他是被你的侄子抓到你们府上去的,可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你莫要误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