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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申屠烈

  南宫望道:“如此等罪大恶极之人,死有余辜,杀了便杀了,韩大侠不必觉得内心有愧。”宇文傲也道:“诸如此类之人,留在世上残害无辜百姓,倒不如死了的好。韩大侠侠骨仁心,总是在替他人考虑,殊不知你就算是替他考虑,他也未必就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南宫鹰道:“依我看,韩大侠杀得好,杀得痛快,就要像当初正道人士剿灭赤羽帮,对这帮人就要全部铲除,免得留在时间,为祸世人。”

  风逸寒听得“赤羽帮”三字,一时愣在当场,心中五味杂陈,众人看他不言语,以为他还在悔恨刚才的杀人之举,南宫望走上前去对风逸寒笑道:“韩大侠,杀掉恶人是为了百姓少受苦,乃是功德一件,如今天色已不早,前路尚有许多未知凶险,我们还是加紧赶路吧!”风逸寒回过神来,若有所失地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又向前而去,随着那山势蜿蜒而上,前路行的更是艰难,又约摸行了三四里路,众人只觉豁然开朗,那半山腰露出一个平台,平台上有许多房屋,显然是人工将山腰处铲平然后修筑的,那房屋中显然有人活动,听见风逸寒等人的脚步声,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共有二十余人,皆是面目狰狞的大汉,这帮面目狰狞凶恶的汉子看着风逸寒等人,眼中不约而同露出诧异的表情,看见后面的楚含烟,却都又纷纷露出一副副贪婪的色相。

  风逸寒等人站定后,对方早有人走上前来,来人约摸五十来岁,是一个秃头之人,脸上有一块疤,身形有些佝偻,他看了看风逸寒等人,阴恻恻地笑道:“几位来此处有何贵干?”

  南宫望回头看了一眼风逸寒,见风逸寒不说话,对那汉子冷笑一声高声道:“我等到此,是来为平乐镇二百多死去的冤魂请命而来!”

  那秃头汉子闻言突然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二十余位汉子都跟着笑了起来,秃头汉子笑罢道:“我道你等是做什么而来,原来却是找死而来!”

  突然转过头对身后之人道:“兄弟们,今日有人找上门来,我们一定不能怠慢,男的全部杀死,女的留下,回头去向老大请功。”那帮人哄得应了一声,便一同向风逸寒等人围了上来。风逸寒等五人,不一会全部被这帮凶賊围在当中,宇文傲高声道:“今日之战,对方全是十恶不赦之凶徒,我等大可放手一战,不必手下留情!”话音刚落,已取出手中的长枪跃步上前,向离得最近的一个凶徒刺去,那人闪躲不及,直接被宇文傲的长枪刺穿胸膛,当场毙命,众凶徒一下哗然,向风逸寒等人围攻过来。

  众人一时陷入混战,楚含烟此时深陷混战之中,不能独善其身,亦只能出手与对方打起来,只是对方虽然尽是凶悍之徒,见楚含烟美貌,又是女子,对楚含烟却不忍下重手,殊不知楚含烟却是高手,不一会却被她伤了好几人。风逸寒穿梭于人群之中,拳脚并用,这帮草寇之人,哪里会是风逸寒的对手,不一会竟被风逸寒杀死数人,南宫望父子实力稍弱,却也伤了两人,宇文傲长枪乱舞,不一会也杀了二三人。

  这帮凶徒终不是对手,没有片刻便已死伤大半,那秃头汉子见情况不对,口中吹了一声口哨,那剩余的凶徒听见口哨声响纷纷后退,那秃头汉子又吹了一声口哨,那声音极是怪异,南宫望等人听了,只觉得此哨声极是难听,此声音传入风逸寒耳中,风逸寒身躯却不禁震了一下,心中竟涌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正惊疑之时,只看见那平台上最大的一间屋子突然“嘭”地一声开了门,一个身影如旋风一般从屋中飞了出来,众凶徒看见此人,似乎看见了救星,口中不住喊道”老大,老大……”那人身形最后停在众凶徒前面。

  只见那人长得甚是高大,一脸横肉,面相甚是凶悍,他用一双怪眼扫视了场中的五人一下,用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到我的地盘,杀我的人,是何道理?”

  南宫望高声道:“你等滥杀无辜,平乐镇两百余人,与你等何怨何仇,为何做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等此来,便是为那二百多冤魂报仇!哼!”

  风逸寒初闻那声哨声,便感觉有些熟悉,此时亲眼看见那汉子,眼中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复杂,原来是他,原来他还没死,虽然已经过了两年多时间,但是风逸寒依然认得站在他对面的这个人,便是当年赤羽帮的“七凶”之首申屠烈,“七凶”归风逸寒直接领导,他对申屠烈已是再熟悉不过,那年围剿赤羽帮,原以为全军覆没,没想到他竟然活了下来。风逸寒此时看着申屠烈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愤怒,此时的风逸寒已是再世为人,此时能碰见昔年帮中旧友,原是应该高兴,谁知对方依然却依然在滥杀无辜,如今这累累血债该由谁来偿还,风逸寒看着对面的申屠烈,不禁陷入矛盾与痛苦之中。

  那申屠烈突然狂笑一声,怒声道:“今日你等伤我手足,我便要你们留下命来。”宇文傲冷笑一声道:“贼子休要猖狂,吃我一枪再说。”手中长枪如银蛇吐信,直向对面的申屠烈刺去,申屠烈“嘿嘿”一声笑,闪身让过长枪,一个纵身突然已到宇文傲身边,宇文傲大惊,未想到此人动作如此之快,正待闪避,却不料已被申屠烈一掌击在胸口,宇文傲只觉得一股大力击在胸口,內腑一时激荡不已。那申屠烈又是一掌击在宇文傲小腹,宇文傲支撑不住,后退两步倒在地上,面现痛苦之色,南宫望父子见状,两人一同迎了上去,申屠烈怪笑一声道:“来得好!”便以一敌二,双掌翻飞,与南宫望父子战成一团,南宫望父子刚才见对方与宇文傲交战时,便已知道对方是个高手,但一交手才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没有两招,二人便被申屠烈打到在地,无力还手,申屠烈正待出手将南宫望毙于掌下,只见一个身影突然来到身前,一股绵力将自己的右掌推向一边,然后又是一股力朝自己胸前涌来,自己竟拿不住桩子,不自觉向后面退了几步。申屠烈心中不禁大骇,心道此人到底谁,竞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放眼看去,只见南宫望身前站着一个少年,蜡黄色的面庞,看着自己的眼神竟有几许复杂。申屠烈知道,对方无意伤害自己,才用了绵力将自己推开,如果对方是有意要伤害自己,便可直接用刚猛的招式下手,届时自己怕多半会受伤,但申屠烈内心又是极为高傲之人,见对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心中更是不服气,口中道:“来来来,小子,让大爷好好看看你的斤两!”身体像豹子似的纵身一跃,向风逸寒扑去,风逸寒闪身避开,申屠烈攻速如闪电,却被风逸寒手下一一化解,两人不一会交手已经几十招,风逸寒只是闪避防守,却不主动进攻,申屠烈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想当年,他的武功是在赤羽帮众多高手中的前几位,在整个江湖中也罕有敌手,今日碰见这个少年却让人感觉深不可测,还有,对方是明明就在让自己,这一点也让人颇为费解。

  二人又打了十几招,只见风逸寒突然发力,一掌拍在申屠烈胸口,申屠烈整个人飞了出去,足足有丈余远距离,那申屠烈摔倒在地上,却丝毫不感觉疼痛,他摸了摸胸口,胸口被对方击中的地方也未感觉到疼痛,他心中惊疑不定,对方若是想杀他,想必易如反掌,那对方故意手下留情,又是何意?他死死盯住对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在几年前,那时的他还在葬鹰山上,他身为“七凶”之首,一直桀骜不驯,那一天,帮主突然要“七凶”全部受帮中的一个年轻高手领导,那个年轻高手,名字叫风逸寒。

  申屠烈何等高傲之人,如何愿意屈居于一个年轻小辈之下,于是他向帮主提出了条件,如果风逸寒能够打败他,他便愿意率“七凶”臣服于风逸寒,心甘情愿受其领导,帮主答应了,于是这场决斗便成了那一年赤羽帮最轰动的大事,那一战,申屠烈本来信心满满,谁知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是那风逸寒的对手,对方当年打败自己,也是如此,将自己击飞,自己却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这是何等高深的武功,这是何等深厚的内力,申屠烈当时便佩服得五体投地,输得心服口服,从此一心一意臣服于风逸寒差遣,只可惜赤羽帮树敌太多,惹得正道围剿赤羽帮,最后全帮覆没,自己当日若不是使了一招金蝉脱壳,找了一个和自己身材相貌相像的人顶替自己,也必定逃不过一死。

  今日和这位年轻人交手,和当年与风逸寒的比试的场景何其相似,对方到底是谁?他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打量着对方,风逸寒也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申屠烈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心中不觉一动,缓缓道:“小兄弟,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敢问你的尊姓大名。”风逸寒叹了一口气道:“我姓韩,我叫韩一风!”

  申屠烈闻言心中略微有些失望,风逸寒继续道:“你可知道,我能够杀死你!”申屠烈点点头道:“我不是你对手,你确实可以杀死我!”风逸寒又道:“平乐镇二百多人枉死于你等之手!你等总要有个说法才是!”申屠烈冷笑一声道:“如今我方也有十余人死伤在你等手中,此等代价,怕也是够了!”

  风逸寒看着申屠烈,缓缓道:“若要想活命,答应我三个条件!”申屠烈道:“是何条件,愿闻其详!”风逸寒背转过身,望着天上的浮云道:“第一,我要你将你手下全部遣散。第二,将此地房屋全部烧毁。第三,你要对天发誓,从今以后弃恶从善,绝不滥杀无辜。”

  申屠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仅剩下的十来名手下,也多是伤痕累累,那些人虽然之前都甚是凶悍,而此时面上都露出惧怕之色,申屠烈对风逸寒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风逸寒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只有让你们全部都死。”

  申屠烈低下头沉吟了半晌,突然抬起头道:“好,我答应你!”然后转过头去,对那十来名手下道:“今日我等技不如人,如想活命,大家都散了吧,各自逃命去吧,打家劫舍终非长久之计,今日一别,有缘再见!”说着向他们挥了挥手,那十来名汉子起初仍旧是犹犹豫豫,不敢走,后来有一名尝试着走了出来,见没有人阻拦,便尝试着朝山下走去,南宫鹰之前挡在路口,南宫望拍了拍南宫鹰,对他使了个眼色,南宫鹰会意,挪动身子将路口让开,那名汉子便快步向山下而去,有了第一个人,便逐渐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不一会,十来名汉子全部离开了,申屠烈见自己的手下全部离开,心中像落下了一块石头。

  他回身找了一个火折子,将此处的房屋全部一一点燃,那房屋全部是木柴所筑成,不一会所有房屋全部燃起来,燃烧的火焰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众人只觉得那平台之上炽热的气浪一股一股涌来,脸上,身上只觉得燥热无比,那房屋一直烧了好久才逐渐熄灭,此时已是日落西山,申屠烈望着化为灰烬的老巢,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情,就像当日赤羽帮被围剿时一般,说不出是心痛,还是惋惜,他在两年前已见过赤羽帮全军覆没,他不忍心今日再看见自己亲手拉起来的这一伙兄弟全部死在自己面前,所以在对方提出条件的时候,他已经心软了,纵然他天性好杀,冷血如斯,他迎着落日的斜阳,脸上露出一抹悲凉的笑容。

  他转过头,对风逸寒道:“今日我在此发誓,从今以后弃恶从善,绝不再滥杀无辜,如有违此言,当死无全尸!”风逸寒看着他,就像看着那曾经的自己,想当初,在葬鹰山上,在赤羽帮中,自己又安排他做了多少恶事,杀了多少无辜的人,说到十恶不赦,自己才是真正的十恶不赦,风逸寒眼中突然露出一种痛苦和迷茫,他愣了好久,知道南阳望叫他,他才清醒过来,他看着面前的申屠烈,缓缓道:“你走吧,好自为之!”申屠烈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了看风逸寒,他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好奇怪,但是确又莫名有一种熟悉感和亲切感,他来不及想这其中的缘故,在苍茫暮色中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