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寒和楚含烟走在后面,楚含烟见南宫望等四人走在前面,忍不住问道:“你既然一路上都在保护他们,也在保护那幅画,那你为何不与他们走在一处?”风逸寒也不看她,淡淡道:“走在后面不好么,你若是喜欢与他们一起走,那便走到前面,与他们一起走!”楚含烟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了风逸寒一眼道:“你真是一个怪人!”风逸寒笑了笑不再说话。楚含烟心中奇怪,自己如今明明被对方挟持,自己竟然没有想逃走的念想。
众人这一路上确实也平安,再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又行了三日,看见京城渐近,南宫望等人的心情不觉异常兴奋,风逸寒却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楚含烟这一路上也没有想逃走,这一日来到京城边上的一个小镇上,众人进到小镇里面,突然发现这个小镇里面居然没有人,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南宫望奇道:“此地之人莫不是都已经迁往他处,为何没有一点点的人烟迹象。”宇文傲道:“我观此地房屋并无陈旧之感,前两日都应该还有人在此地活动,如此等迹象,定是近两日之事。”陈墨光道:“如要搞清楚真相,不如到那房室之中一探究竟。”南宫望转头对南宫鹰道:“鹰儿,你找一户人家看看情况!”南宫鹰应了一声,便朝着路边的一处民居走去。风逸寒和楚含烟走进来的时候,风逸寒闻着风中的味道,不禁皱起眉头,那风中的味道,夹杂着一缕血腥味。楚含烟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谨慎地看着这周围的一切。
此时南宫鹰敲了一户人家的门,敲了半天无人应,南宫鹰轻轻一推,那门便开了,原来那门没有锁,那门一推开南宫鹰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尸体一男一女,看样子有四十余岁,都是被割喉毙命,地上留有两大滩血迹,此时血迹已干,南宫鹰皱起眉头走出门来,又进去到旁边一户家中,那门依旧没有锁,推门即可进入,一推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屋中地上同往也是尸体,三具尸体,两具是年轻人,一具是个老婆婆,南宫鹰只觉得脑袋要炸开,胃里不住的翻腾不已。等到他进去到第三户人家的家里时,他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将味中残留的饭食全部毫无保留地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已经是吐的胆汁。
南宫望,宇文傲和陈墨光早已经发现情况不对,纷纷下马查看究竟,几人进到另外的房屋中,看到的依然是死尸,一具具快要被风干的死尸,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血腥味当中,这镇上似乎已经找不到一个活人,风逸寒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心潮不禁一阵翻涌,这血腥味,对他来说如此熟悉,如今来说又是如此陌生,这血腥味让他的神经又兴奋起来,他突然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时这血腥味又是他极为憎恨的,就像憎恨着自己的过往,憎恨着自己的曾经,那些刀头舔血的岁月,那些滥杀无辜的日子。
整个小镇一片死寂,远处传来几声寒鸦的叫声,让整个小镇更显苍凉,突然吹来一阵风,那风声呜咽,似有许多的冤魂夹杂其间啼哭。楚含烟用双手抱住胸前,心中不觉有了一丝惧怕。
从一处房屋中传出了南宫鹰的声音“快来,此处有活人。”众人寻声而去,这是一间颇为隐秘的房屋,离开大路已经有些距离,房间有些阴暗,众人赶到时,看见那房屋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她神情有些恍惚,看见众人进来,又向角落里努力靠了靠,口中不停喃喃道:“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那怀中的孩子是个女童,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眼中满是恐怖和惊惧。
南宫望上前道:“这位大嫂,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死了这么多人?”
那妇人闻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南宫望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妇人哭了好一会,终于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口中一直道:“都死了,都被他们杀死了,那些贼人……贼人好凶狠……好残忍……”
宇文傲道:“大嫂你且慢慢说,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那妇人擦了擦眼泪,又抽泣了几下,慢慢地将原委讲了出来。那妇人道:“我们这个镇叫平乐镇,全镇本有六十余户,二百余人,一月之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伙凶賊,先是在镇上抢了几户人家,杀了几个人,镇上便有人到州府去报了官,希望官府能替我们扫除这伙凶賊,十余天前,州府派了二十多官兵到此,准备剿灭盘踞在附近山上的这一伙凶賊,谁知那伙官兵与那伙凶賊火拼,官兵不是凶賊的对手,被凶賊杀的大败,总共二十余人,就死了十余人,剩了几个人丢盔弃甲地跑了回去。那伙凶賊只死伤了两人,因为是我们镇上之人去报的官,所以那伙凶賊便把我们全镇之人给恨上了,前几日贼人将我们全镇血洗了,我母子二人那日恰逢外出,并未在家,回来时刚好看见那伙凶人杀人,我们躲在暗处,才侥幸躲过一劫……可怜这镇上二百余人,竟再没有一个活口!呜呜……”说着,又哭了起来,那孩子在那妇人怀中,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惧,见母亲哭起来,也跟着哭了起来,那妇人又道:“我……我害怕……害怕他们又来,就……就不敢出去,已经不知道在这屋中待了几天了!”众人听了不住摇头,心中不禁一阵沉重。
南宫望怒道:“可恶的贼子,竟如此狠毒,常言道盗亦有道,何故滥杀无辜!”宇文傲道:“贼人之所为,让人发指,简直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武林中人,在此处遇见,不能坐视不管!”陈墨光接道:“宇文兄所言极是,我等江湖中人,当惩恶扬善,为民除害,官府朝廷管不了,我们来管,此番在此碰见此事,不若一鼓作气将那伙贼人铲除,也好还此处一方太平!”
南宫望转向风逸寒道:“韩大侠,今日恰逢其会,我等决定与此处的贼人斗一斗,做为民除害之想,不知你意下如何?”风逸寒正待说话,一旁的楚含烟突然道:“你等莫要把对方小看了,我看这些致命伤口,对方怕不是一般好对付之人!”
陈墨光大声道:“不好对付又怎样,我等何惧之,大不了有死而已。”楚含烟轻笑道:“你怕是忘了你背上背的东西了罢,人死了,那画怕是也要归了别人!”陈墨光一时为之语塞,心道自己一时心直口快,万一那画真的丢了,岂不误了大事,楚含烟看他不说话,看了一眼身边的风逸寒,又道:“但你们有韩大侠在,大可放心!韩大侠武功高强,他们定然不是韩大侠的对手!”
风逸寒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楚堂主莫非想要趁我们分身之际拂袖而去?”楚含烟脸色微变,强笑道:“在你手里,怕是大罗金仙也逃不出去!”风逸寒看了一眼众人,心中叹息一声,对那妇人温言道:“大嫂,你可知那伙贼人的巢穴在何处?”那妇人想了想道:“我曾听去围剿的官兵说过,好像是在此处东南方十余里的清风岭。”
风逸寒闻言微一沉吟,转过头对陈墨光道:“墨光兄,你身上有东西,干系重大,为保险起见,你留在此处如何?”陈墨光道:“韩大侠,在此为民除害当口,怎少的了我?”宇文傲道:“墨光兄,韩大侠言之有理,你若有何闪失,我等此行便都无意义!”南宫望也道:“墨光兄,你就待在此地,你莫要以为待在此地就好玩,你要知道,你肩上的责任更加重大!”陈墨光听了,心中十分受用,也就不再多言。
一切安排就绪,风逸寒,宇文傲和南宫望父子,加上楚含烟五人便向那东南方向的清风岭而去,此时已是未时光景,天空却异常阴沉,众人弃了马,顺着东南方向的一条山路摸索前行,依然是宇文傲,南宫望父子三人走在前面,风逸寒和楚含烟走在后面,楚含烟对风逸寒道:“我本是局外之人,你们带我一同去,我也不会出力,说不定还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韩大侠,此举倒不太明智。”风逸寒淡淡笑了笑,道:“请楚堂主此去是看看热闹,如是楚堂主觉得不好看,届时不看便罢!”
众人行了七八里,那山路更显崎岖,也更加陡峭,众人若非有武功,走起来非是一二般艰难,又走了一会,山势一转,前面已经是绝路,那绝路尽头,有一座吊桥与相邻的一座峰连起来,下面是万丈深渊,看上去极是险峻,众人走上吊桥只觉得晃晃悠悠,众人心道,此处如此险恶,掉下去定然万劫不复。几人刚走到那吊桥中央,只听得吊桥对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何人大胆,竟敢到此处,是不想要命了么?”众人寻声看去,看见吊桥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那人满脸胡渣,赤裸着上身,一身古铜色的肌肤,看上去甚是彪悍,那人眼睛最后落在楚含烟身上,脸色突然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那笑容充满了匪气。“想不到今日竞有一个小美人儿送上门来,好,好!”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字,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楚含烟冷冷看了那男子一眼,不禁冷哼了一声,突然感觉身边一空,风逸寒已纵身跃起,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吊桥对面,站在了那中年男子的面前,那男子似乎有些惊讶,正待说话,却不料风逸寒已经闪电般出手点了那汉子胸前大穴,那汉子瞬间动弹不得,风逸寒冷冷道:“我问,你答!听清楚没有?”那汉子涨红了脸,却一直没说话,只是两眼狠狠瞪着风逸寒,眼中满是怒火。
此时南宫望父子,宇文傲和楚含烟也陆续走过吊桥,来到那汉子身前,南宫望对宇文傲道:“傲世兄,韩大侠这等身手,你生平见过几人?”宇文傲笑道:“平心而论,韩大侠伸手,我生平仅见!”南宫望又回头对楚含烟道:“姑娘,你栽在韩大侠手中,不冤啊!”楚含烟叹了一口气道:“如它这般身手,栽在他手中确实也不冤!”
那中年汉子突然恨声道:“靠偷袭算得什么能耐,有本事让我们正儿八经地打一场!”风逸寒冷笑一声道:“好,就如你所说!”瞬间伸手将对方的穴道解开。那中年汉子退后两步,拉开架势,口中怒道:“黄毛小儿,我让你见识见识你大爷的厉害!”左手护胸,右手握拳,携开山裂石之
势,向风逸寒攻来,众人只觉得劲风扑面而来,不觉向后退去,哪知风逸寒却只身迎了上去,右手疾出,右拳与对方的右拳碰瞬间碰在一处,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响,又闻得一声“咔嚓”声响,那中年汉子后退几步,右手垂下,面现痛苦之色,风逸寒却站在原地,未曾移动半分,风逸寒缩回右手,弹了弹胸前的微尘,他看着风逸寒,就像看着一个怪物,风逸寒冷冷看着他道:“你的右手已经废了!”那中年男子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不住往下滴,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风逸寒继续道:“我问,你答!你听清楚没有?”那中年男子点点头道:“好!”
“平乐镇上的人被杀与你有没有关系!”那中年汉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有!”“你们的老巢在何处?”那汉子伸出另一只可以动的手指着前方道:“沿此路而去还有一里路!”风逸寒又道:“你在此地做什么?”那汉子眼中精光闪动,口中道:“在此……在此恭候几位。”说话时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短刀,身影骤然发动,已如疾风般向风逸寒攻了过去,众人心中暗叫不好,风逸寒却轻轻避过,回首一拳击在那汉子喉头,只听得一声碎裂之声,那汉子喉头被打碎,七窍流血,缓缓跪在地上倒了下去,瞬时便没有了气息。风逸寒突然感觉手在颤抖,他已经好久没有杀过人,今日又杀人了,虽然对方是个十恶不赦之徒,这似乎又让他勾起了往事,那血腥的味道闻起来感觉是香的,却又让人感觉恶心,他胸中如翻江倒海,“我做的对吗?”风逸寒心中不住问自己,一时站在原地,看着那汉子的尸体,像僵住一般。
众人看情况不对,南宫望走上前去,轻轻喊了声“韩大侠!”风逸寒依然没有反应,南宫望又叫了几声“韩大侠”,风逸寒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看了看众人,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宇文傲道:“韩大侠,你没事吧?”南宫望也道:“韩大侠莫不是身体有何不适?”
风逸寒道:“我刚才在想,此人虽是恶人,我们是不是该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呢?就此杀了,他如是想要重新做人,却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