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少开始,萧成煜向往自由,只想当个闲散王爷,甚至不想成亲,独自一人走遍名山大川。
他娘礼佛,从不曾反对他所做的一切,不晓得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
或许,这等想法不是一朝一夕所改变,而是娘亲隐藏得太深,他从未发觉。
“我儿,你是因为自己不是萧家的血脉,所以认为那个位置不应该是你的?”
老王妃垂眸,正色地道。
“难道不是吗?”
萧成煜不认为有谁比齐衡更加适合那个位置。
“齐衡算什么东西!”
母子俩一言不合立刻争吵,老王妃站起身,用力一拍桌子怒道,“齐衡姓齐,大齐的江山姓萧,齐衡不过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罢了!”
“娘,儿子姓萧,却不是萧家子孙。”
萧成煜也有些恼怒了,他娘这是造反的大罪,将他架在火上烤,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萧成煜自诩了解齐衡,他娘以为滴水不漏,实则早已被齐衡察觉。
齐衡现在没动作,估计正在等待时机。
林月纱是齐衡的底线,比皇位更加重要。
“谁说你不是萧家的子孙?”
老王妃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是她算好的一步棋。
当年,她男人身子出了问题,为了遮丑,她假装怀胎十月,又从一个将死的妇人那抱走了萧成贵,成功隐瞒过去。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亲生骨肉,谁料,在几年之后,她竟然有了身孕。
夫妻二人商议后,决定还用之前的那一招,使出障眼法保护小儿子,这样,将来有希望争位的时候,才好杀个出其不意。
萧成煜是正经的萧家嫡系血脉,万里江山,真要拱手相让,做萧家的罪人?
老王妃一脸恨铁不成钢,她费尽心机隐瞒多年,背后费心费力地谋划,只为等这一日,水到渠成之时,坐收渔翁之利。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萧家百年江山,在你这毁于一旦,你是萧氏一族的千古罪人,你让娘将来有什么脸面下去找你爹爹?”
老王妃见硬的不行,又开始来软的,什么都可以相让,但是皇位不行!
萧成煜无力地垂头,真相往往很残酷。
不管娘所说真假,二人母子关系骗不了人。
萧家的江山没了,和他有什么关系,萧成煜从未做过太子,昏庸无能之辈坐不稳江山,没脸见人的也不是他吧?
他萧成煜无愧于良心,又做不了那个力挽狂澜之人,怪他?
要怪就怪萧家无能之辈听信奸佞小人的话,不辨是非,齐家百十来口的人命,不能白死。
站在齐衡的立场上,萧成煜很理解他,死了那么多人,一句轻飘飘的认错就完了吗?
有些错误可以被原谅,有些永远不行。
“历朝历代,哪能没有冤假错案,你倒是仁慈。”
老王妃以为儿子有所动摇,就道,“你了解齐衡,你以为咱们露出的马脚,齐衡查不到?”
齐衡没有动作,多半是等着他们亮出底牌。
造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她既然走到这一步,已然没有退路。
“我儿,你若是想送娘去见你爹爹,也好。”
老王妃红了眼圈,用帕子点了点眼角。
她心里没有一点伤感,琢磨如何逼迫萧成煜就范。
如她所说那般,萧成煜是她的亲骨肉,萧家的嫡系,就该继承大统,顺应天意。
皇后的人选,她已经选好,林月纱的命格贵重,老王妃正是看中这一点,为了斩断叔侄关系不遭人诟病,老王妃会想别的办法。
“娘,不是儿子不答应。”
萧成煜决定用缓兵之计,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必须对齐衡请罪,留她母亲一命。
只有她母亲一人看不清形势,齐衡早已掌握了军权,大权独揽。
“那没有关系,娘得知消息,抓了林月纱。”
只要用林月纱作为诱饵杀死齐衡,一切麻烦自然迎刃而解。
在京城里经营许久,老王妃手中有人。
她做这些,不为自己,而是为儿子萧成煜,作为萧家子,不可一辈子屈居人下。
“娘,您先别动林丫头,事情重大,让儿子好好考虑一番。”
萧成煜苦笑,事情太过棘手,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娘,选择起来很难,他只能选择自己的初心。
就算皇位让他来坐,他无妻无子,将来后继无人,还是会造成动乱。
老王妃点头同意,迈着大步离开。
与此同时,有人到齐府送了一个包裹,包裹送到,人直接服毒而亡。
“晦气!”
徐达心急火燎,等了将近两日,一点消息没有,三日回门,注定一场空。
对方掳走林月纱,到现在不曾送口信,好不容易派个人来,还不等他问话,对方人没了。
接过木头匣子,徐达晃了晃,他吸了吸鼻子,闻到血腥的味道。
徐达不敢耽搁,直接送到喜房。
齐衡一夜不曾合眼,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叔父可有消息?”
齐衡为验证自己所想,派人寻萧成煜,在王府别院寻了个空,不仅如此,老王妃也不见人影。
没有一点侥幸,事实如此。
“没有。”
徐达把小匣子推过去,里面有一封书信。
齐衡接过来,打开书信,从上到下,反复看了两三遍。
“那人写了什么?”
徐达站在齐衡的身后,看得真切,他的心沉下去。
果然,表妹不是自己离开,而是被对方掳走。
徐达定定神,缓慢地打开盒子,他眯缝着眼,不敢往里看。
“里面装了什么?”
盒子被打开,血腥味更浓重了些。
“一只手。”
齐衡面色惨白,隐约泛着青,他把带血的手掌扔到盆里,清洗上面的血迹,把睁开眼睛的徐达吓了一跳。
“我表妹的手?”
徐达用手捂住心口,承受不住地摇摇欲坠。
一只绵软的手,反复洗净去了血水,手掌泛白,手指甲鲜红的豆蔻如血,有几分诡异感。
徐达记得,林月纱的指甲用指甲花染成了大红色,很是艳丽,这一只手,是背后之人给齐衡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