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小脸一沉,闷声闷气的哼道,“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清浅刚才叫了本王么?”轩辕烨轻轻笑问。
苏清浅一噎,刚才不是以为他又要走么?
她眼尾上挑,着恼的睨着他,“多日不见,晋王大好啊。”
小妮子这是恼上了,轩辕烨无辜的笑了笑,坐到她身侧来,“清浅。”
“别靠这么近,怪热的。”苏清浅嫌弃的朝里边坐了坐。
轩辕烨扭头望着她,目光温柔,带着歉意,“是本王不好,这阵子疏忽了你。”
“哼。”她不需要道歉,她需要解释。
不过么,想到她在薛珩身上下的药,苏清浅眸色微转,低低笑了。
“罢,你是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你的行踪也用不着向本妃汇报。”
“清浅还是恼了。”轩辕烨轻轻一叹,突然,手里就多了一样东西,一支碧玉簪花。
瞧着这簪子,玉色晶润有泽,成色极好,雕刻更是精致。
苏清浅轻哼一声,还知道拿东西来哄自己了?她眸光一闪,手里突然多了只小瓶子。
就在她拿走簪花的一瞬,瓶子里的小蝶,嗖的飞出,在轩辕烨的腕间轻咬了一口,随即,又飞回了瓶内。
真的薛珩四年前葬身火海。
不过,说这句话时,轩辕烨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其实,他也一度迷惘不确定,自己究竟是薛珩还是轩辕烨。
他也是后来,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没错,北疆大火的那晚,薛珩的灵魂重生到了他身上。
也可以说,是他被鬼附身了。
一度,他便是薛珩。
直到那次,他身中蛊毒,摔落悬崖,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北仓国,机缘巧合下被苏清浅所救。
当时的他已然清醒了,然而对发生的一切又很不确定。
之所以,让苏清浅去行刺薛珩,一是,怕她在北疆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打乱撞会招祸,再就是他也想弄清真相。
不过,渐渐的,薛珩在他身上的灵魂渐渐弱了下去。
直到上个月月圆之夜,他又发作。
只是,这时的他,本身的能量却是足够的。
最终,他倒是借着薛珩的身份,完美的在京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操控一切,包括,暗中监控着端王的一举一动,甚至部署了这个局,将端王极其同党一网打尽。
当然,对苏清浅,他只能说是受故人之托,若说被附魂,估计小丫头会吓死。
或许,薛珩真的是因为死不瞑目,这附魂于他。
而他,那几年间,也辅助了小皇帝赫连怜生,直到他现在能独当一面。
或许也是看到如今北疆稳定,小皇帝独立,薛珩的心愿慢慢了却,灵魂渐渐安息了吧。
苏清浅听说真的薛珩早已葬身火海,不由一阵唏嘘。
“那你就一直假扮下去吗?”对他受人之托的话,她也信了。
因为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到其他。
轩辕烨轻笑,“如今,怜生执掌朝政,再也不需要本王的提点了。所以。”
苏清浅眼巴巴的望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那样子,就像一个等着听故事的孩子。
轩辕烨好笑的,用食指在她额头点了下,道,“不久,北仓国就会收到北疆的讣告。摄政王归国途中,旧疾发作,不幸病逝。”
因为,皇帝已经能亲理朝政,摄政王的存在已然没有必要。
“额。这么说,薛珩要死了?”突然的,苏清浅心里酸溜溜的。
轩辕烨抚了抚她的脸,“傻瓜,再不死,赫连怜生这个皇帝该做的不安生了。”
“哦。”苏清浅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轩辕烨的眼睛,又很奇怪。
“为什么,你是薛珩的时候,眼睛是紫色的?”
“因为薛珩的眼睛是紫色的。”轩辕烨含糊的说,他其实也不清楚,但是,只要是他是薛珩的身份的时候,眼睛就是紫色。
苏清浅撇嘴,也就没再多问了。
然而,这一夜,苏清浅又做梦了,梦里有个叫轩辕珩的男子,不停的出现,还喊着她的名字。
只是,不是苏清浅,而是
是什么?她却再也想不起来了,稍稍一想,脑袋就疼。
不过,她曾问过轩辕烨,轩辕珩乃太祖皇帝的名讳。
她怎么老是梦见人家的老祖宗?这是奇了怪了。
苏清浅无奈的捶捶脑袋,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而偌大的寝殿里,只有她一人。
她突然有些恍惚,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轩辕烨就在她的身侧,跟她说了好多好多
“谢安。”她忙喊了一声。
谢安忙忙的进来,一面向床边走来,一边盈盈笑问,“太子妃,您醒了?”
“昨晚,王爷等等,太子妃?”苏清浅惊愕的瞪大眼睛,完全发蒙的状态。
谢安点头,“太子妃,您睡的太沉了。这一大早,天才蒙蒙亮,皇上就颁布了圣旨,册封晋王殿下为太子。”
当时,整个晋王府的人都要跪谢皇恩的,也就王妃了,王爷怜她,竟然就这么让她睡到了自然醒啊。
所以,这消息也就一直拖到现在才告诉。
“这么突然?”苏清浅揉了揉脑袋,晋王做了太子了?
那他日后不就是皇上?
“晋王呢?哦,不,太子呢?”
谢安拿了衣裳,一边伺候她穿,一边回道,“太子妃,太子这时候应该在宫中谢恩呢。”
“哦。”那就说明昨晚不是梦,轩辕烨确实回来了,他跟自己说的那些也都是真的。
见她淡淡回应,以为是没叫自己进宫,有些失落。
谢安忙又道,“太子说了,您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这觉不能缺了。日后,有的是机会带您进宫。”
当然了,如果太子登基,那太子妃日后成了皇后,可就要一直住在皇宫了。
“长身体?不能缺觉?”苏清浅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她早都及笄了好吧,又不是小孩子。
算了,不跟他计较。
只是,轩辕烨成了太子,她成了太子妃,这真有些不适应啊。
难道,她这一生就逃不了皇后的命?
之前,李寻那是假的,如今,可是实打实的了。
而让苏清浅始料未及的是,不过三日之后,庆德皇帝宣布退位,让太子轩辕烨继承帝位。
这一消息,不可谓不让人震惊,却又不太让人意外。
自来,晋王便深受皇帝独宠,皇帝让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继承皇位,不是很自然的?
然而,谁都没料到,这么突然,这么快啊。
快到,登基那天,举国欢庆。
苏清浅也跟着进了宫,受了封,成了一国之后,还成功的入住到了凤舞宫,其实,她更想住栖梧宫的,那里环境更清幽雅致一些。
不过,据说,栖梧宫早有人住了。
也不知是谁?苏清浅猜想,可能是前朝的嫔妃贵人什么的,新帝念及旧情,并没有全部发落了,她也懒的争这些。
只是,新帝登基三日后,这欢庆的热闹劲渐渐淡了去,举国百姓,乃至苏清浅,才从一场盛世繁华中慢慢清醒,也才真的确定。
没错,北仓国换了新帝了。
而苏清浅则成了北仓国的新后。
这场欢庆,京都这边渐渐散了热,可其他地方却热度不减,尤其是凉城这边,新后的母族、娘家啊。
苏家更是门槛都差点被人踏破,得知消息,苏老太太更是激动的差点中风。
二老爷再有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夜,收拾行李,带着家眷,奔赴京城。
轩辕烨只觉得腕间一阵刺痛,来不及细问,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栽倒在了苏清浅的身上。
苏清浅忙扶住他,眸底一片森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偌大的寝殿里,只点了一盏琉璃灯,灯火明灭,映的苏清浅的脸也有些晦暗不明。
她坐在床头的一张小凳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床上昏睡的男人,看到男人轻颤的长睫,唇角不自觉的轻轻勾起。
轩辕烨猛然惊醒,一双潋滟黑眸定定的望着苏清浅,带着惊疑之色。
“呵,醒了?晋王殿下。”苏清浅轻浅一笑,娇俏可爱,说话的语气也是温柔甜美,只是,突然又话锋一转,“哦,不,摄政王殿下。”
轩辕烨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改色,“清浅,你这是何意?”
“呵,装,接着装。”苏清浅白了他一眼,“本妃这样说了,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轩辕烨抿唇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她,似乎还真想听她有什么把握。
苏清浅手指轻轻捋了捋腮边的一缕发丝,目露讥诮,这厮,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上回,本妃去驿馆为摄政王践行,临走时,不慎撒了点药粉在了摄政王的腕间。此药粉无色无味,对人体没有伤害。可偏偏本妃的小蝶儿最喜欢此药,因为那是它的食物。而且,小蝶儿的唾液一旦沾上了那药粉,立刻就能成为致人昏迷的毒药。不幸的是,晋王殿下,或者说,摄政王殿下,偏偏就被本妃的小蝶儿咬了一口。”
所以说,轩辕烨刚才的昏迷,其实就是小蝶儿的唾液和她留下的药粉,产生了作用。
看着轩辕烨那面无表情的的样子,苏清浅眯眼一笑,“晋王殿下,现在是否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甚至还觉得有些痒?痒吧,想挠,却又不知哪里痒?”
哼,敢骗她,折腾不死你。
“清浅真是聪明。”轩辕烨无奈的笑,垂眸,望着身上绑着的绳索,道,“那么,现在可以给本王松绑了吗?”
“不。”苏清浅一口拒绝,“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松绑?那么容易?
他骗的自己好辛苦啊。
明明他跟薛珩就是一个人,为何在北疆的时候,她要将自己送进摄政王府,还要她刺杀薛珩。
要人刺杀自己?这厮脑子得有多残啊?
轩辕烨深邃的眸子看着她,道,“本王这样不舒服。”
“咳。”苏清浅差点被呛到,冷笑,“这倒算个理由,但是,不是我想听的理由。”
“清浅明示。”轩辕烨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苏清浅恼的起身,一脚踩在床板上,小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恶狠狠道,“晋王殿下,别跟我装糊涂。老实交代。既然你就是薛珩,当初为何要送我去摄政王府?还要我刺杀薛珩?你可真行啊。我那时若是得手了,你现在坟头上的草都得一人高了吧?”
“本王,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轩辕烨沉声道。
苏清浅小嘴一撇,“什么狗屁苦衷?”
话音未落,只觉腰间一麻,她整个人栽倒在了他身上。
然后,她就惊恐的发现,这厮竟然坐了起来,还将她抱到了床里。
苏清浅瞪大眼睛,“你,你什么时候解的绳子?”
明明她绑的很结实,还用的猪蹄扣啊。
“本王睁眼的时候,绳子就解了。”轩辕烨抽掉身上粗粗的麻绳,扔到了地上,转而,侧身,拉着薄被盖到了她身上。
这个天,白天热,但早晚还是有些凉的。
尤其这半夜,外头还有露水。
苏清浅气死了,敢情他早就能动弹了,却骗着她说话的。
“你,解开我的穴道。”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轩辕烨食指抵在她唇边,温声道,“乖,夜深了,好好睡一觉。”
“我不睡。”苏清浅气的眼睛红了,再说了,她被点着穴道,睡着也不舒服啊。
“轩辕烨,薛珩,你特么的就是混蛋,这样耍我?”
“女孩子家说话不要这样粗鲁。”轩辕烨单手支着脑袋,无奈又宠溺的望着她。
苏清浅对上他的眼睛,气的眼睛喷火,忽然,小嘴一瘪,眼泪就是眼睛里开始打滚。
她是真的哭了,她突然觉得好难过啊。
以前,怀疑的时候,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待知道答案之后,她发现,她并没有很惊喜,很轻松,相反,心头涩涩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闷闷的,难受死了。
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什么?
“本王。”大掌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颊,轩辕烨缓缓叹道,“是受了故人之托。”
“什么故人?”苏清浅带着鼻音,委屈的嘟囔。
轩辕烨视线望向窗口,沉沉一叹,“薛珩。”
“薛珩?”苏清浅狐疑,“那不就是你吗?”
等等,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你是假的薛珩?所以你才戴着面具?”
“是。”轩辕烨点头,“真的薛珩四年前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