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反转
“这——”顾若环呛白了脸,但还是强道,“太太心善宽厚,才会受这贱婢蒙骗。奴婢等皆是太太身边伺候的人,自然十分清楚。只是,顾姑娘,你也寄居在陈家,受过陈家的恩惠,太太更是当你如亲生的孩子一般,可现在,你口口声声却都是在帮那贱婢,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认为是太太主使?有意陷害你吗?”
经过这几日在大太太身边伺候,她敏锐的看出,大太太对顾清兮这位未来儿媳并不上心,相反,还有一种不寻常的憎恶,所以,她再笨,也知道,与顾清兮为难,就会讨大太太欢心。
而陈家,除了陈元,那就是大太太说了算,大太太与顾清兮之间,孰轻孰重,顾若环自然掂量的清楚,何况,顾清兮辱她在先,又是陈奕飞的未婚妻,单凭这两点,她顾若环此生便与顾清兮不共戴天。
“难道不是?”顾清兮秀眉微挑,直接反问。
“顾姑娘。”大太太痛心疾首的摇头,“别人误会本夫人也就罢了,想不到连你也?哎......”大太太重重一叹,已是灰心的难以开口了。
看她这个样子,顾清兮嘴角的冷笑慢慢凝住,双眸之中亦迸发出冷意,“是啊,陈伯伯与我爹本是同门,而我也原以为到了陈家,就同到了自己家,大伯母也如自己亲生的母亲一样,可——”
前世,她真的会这么想,以为大太太对自己真心体贴,却原来不过是口甜心苦,笑里藏刀罢了。
顾清兮声音微哽,脸上挂着讥诮的笑意,亦有些悲凉的味道,“可原来,事情全然不是清兮想的那样。”
语毕,她突然看向周嬷嬷,冷声问,“周嬷嬷,敢问今天这么多的香客,可都是你找来的?”
周嬷嬷心下一沉,但想着顾清兮不过是寄居在陈家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很不屑的哼了声,“老奴忙着呢,没事找他们做什么?”
只是,她话一出口,座位上便有一位年轻的公子提出异议,“耶,这位大娘,你说话怎么作假呢?”
周嬷嬷面色讪讪,哼道,“这位公子,老身说什么了?”
“我们虽然不是你专门找来的,可也是听你的话才进来的。”那位年轻公子道。
“是啊。”又一位中年妇人,开口道,“一大早,我们本是上来敬香的,谁知你半路拦了我们,说这边有空见大师开光的佛像,谁能在佛像面前许愿,一准灵验什么的,所以,我们才抢着跟你过来,谁知来了竟然看到了那样不堪的一幕。”
“就是。”又有人啐道,“真他妈晦气。”
众香客纷纷指认是周嬷嬷将他们引了过来,周嬷嬷见赖不掉,只得强硬头皮说,“没错,就算老身引你们过来又如何?老身原也没说错,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又错撞到了那一幕罢了。老身可不是故意的。”
“周嬷嬷伺候在大伯母身边,那是忙的很的。”顾清兮嘲讽,“怎么会有时间去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何况,这璞己寺根本就没有空见大师开光的佛像,周嬷嬷,你可是在撒谎哦。”
“我,我......我也是听人说的,想找人一起去看看罢了。”周嬷嬷支吾道。
“好了,欲盖弥彰,越描越黑的道理,我想周嬷嬷不会不懂吧。”顾清兮冷笑,然后,不容她继续敷衍解释,再回头对贺廉西道,“殿下,如果民女没猜错的话,整件事应该是这样的。我那心善仁厚的大伯母,许是觉得我顾清兮碍眼,便想了一个要毁我清白的法子惩戒于我,所以,吩咐了徐嬷嬷周嬷嬷以及二姐姐三人办妥此事。”
“徐嬷嬷便找来了顾三,是以,打算将我迷昏送进柴房,供其凌辱,却不想阴差阳错,倒将二姐姐送了去。这才有了今天早上那乌龙的一幕,才有了顾三当着我顾清兮的面,全然不识,还敢妄言与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早在灵州便已经私通这样的鬼话。更有了二姐姐一来便会找大太太算账的行为。而周嬷嬷因当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晓事情有变,仍带着一众香客来捉奸,打算让我顾清兮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遭人唾弃,永不翻身。”
众人听言,顿时豁然开朗,刚才混乱的狗咬狗的局面也立刻清晰了起来。
而大太太等一众当事人更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那顾清兮究竟如何得知?整件事情就像她亲自参与了一样?
不由得,大太太目光森冷的盯向徐嬷嬷,定是这老货出卖了自己。
而贺廉西听完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手托腮,状似沉思。
陈奕回听完则满脸怒色,恨不能将大太太等人薄皮拆骨。
“好狠毒的心。”他咬牙哼道,双手捏的咯咯作响,幸好,红枝在旁,一直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他突然冲出去杀人。
陈元脸色铁青,愤怒的瞪向大太太,“你——想不到你竟真的做出这种事?”
“我——”面对众人指责的眼神,大太太百口莫辩,推开顾若环,然后艰难的跪倒在地,哭道,“老爷,别人冤枉妾身也就罢了,难道,妾身跟了老爷这么多年,老爷也要冤枉妾身吗?”
“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怎么相信?”陈元怒道。
大太太哭着摇头,一路跪爬到了陈元脚下,抱着他的腿就哭道,“老爷,一个贱婢说的话你就信,我的话你就不信吗?”
“不,老爷,奴婢所说句句实话。”徐嬷嬷也跪向陈元,喊道,“不仅是二小姐这件事,甚至四姨娘也是夫人害死的,还有翠容。”
“老货。”大太太愤怒的喝斥。
徐嬷嬷却不看她的眼睛,只对陈元说,“老爷,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四姨娘是被下了药毒死的,翠容,大太太当年说怜她年纪大了,许了恩德,让她回乡嫁人,其实,翠容一出陈家门,就被人绑到了荒郊野外害死了。不止这个,还有三姨娘原先怀的那胎男孩,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徐嬷嬷。”大太太再也听不下去,大声喝止着,“那顾清兮究竟许了你多少好处?能让你如此处心积虑的陷害本夫人?竟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都栽赃到了本夫人头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韵惠冷哼道,“爹,我可以作证,那老妖妇原本是想害顾姑娘的,此次来璞己寺不过是一个幌子,就是她想在此害了顾姑娘,佛门之地与人淫乱,罪加一等,她是想让顾清兮永远背负淫妇的骂名,永远生活在别人的唾弃和践踏之下的。”
“老妖妇。”陈奕回听言,气的甩开红枝,抬脚就朝大太太踹了过去。
“慢着。”顾清兮却适时拦住了陈奕回。
“丫头。”陈奕回心疼又不解的看向顾清兮,“为何不让我帮你教训她?”
教训她?哼,她顾清兮的仇,要报也只能自己报,何须假他人之手。
何况,陈奕回这一脚下去,那大太太最多受点皮肉之苦,说不定,她会趁此机会晕倒,然后逃避众人的谴责。
她才不会让这老妖妇如愿。
大太太心惊肉跳的望着陈奕回,双手死死的抱着陈元的大腿,“老爷,老爷,救救我——她们想害我,她们是想害死我啊。”
“老爷,奴婢有证据。”徐嬷嬷这时倒出奇的冷静起来,思路一明朗,这往日里办事的老练也就显出来了。
这些年,在大太太的淫威之下,她表面活的光鲜,但内里其实就像在刀尖上过日子,稍不留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譬如今天,一旦出了事,自己便是那第一个挨刀的人。
本来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是,她还有个儿子,那是八年前,她与外面一个送菜的伙计生的,为怕大太太知晓,她装病躲到了农庄,偷偷生下孩子又送人了。
这些年,她什么都没有,唯一剩下的也就那个儿子了。
可如今,她若死了,依照大太太的性子,定然会斩草除根,她的儿子定难逃毒手。
所以,她拼死也要一搏,要么大太太死,要么她与儿子亡。
所幸,她还有张最后的王牌!
“这是四姨娘临终前的血书。”徐嬷嬷突然解开了外边的褂子,不顾大庭广众,竟直接扯开里衣,就当众人避嫌的别过脸去时,耳边只听刺啦一声衣服碎裂的声响,就见徐嬷嬷双手捧着一封血书,“老爷,您看。”
众人瞧去,只见血红的颜色,弥漫整个碎帛。
陈元手指颤抖的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害我者许宛,那个婉字最后一笔拖的老长,似乎是无力之后手指顺势搭了下去。
“娘。”陈韵屏也扑了过来,从陈元手中抢过血书,但见上面五个血红大字,心顿时如刀绞,“这的确是娘的笔迹,娘——”将血书捧在心口,陈韵屏心痛哭泣,虽然过了这些年,但血书上依旧传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怎么会?”大太太见状,早已吓傻了,口里只喃喃的念叨着,“不,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陈韵屏吸了吸鼻子,泪光之后,痛恨的眼神像是要绞了大太太一般,“为什么?娘一生与人为善,处处尊你敬你,也从不曾想过与你争什么?为何你还要如此狠毒,要下毒害死她?呜呜呜......”
“我......”
“还有翠容。”徐嬷嬷接着道,“翠容当年不过是模样标致了一些,太太便容她不过,当着人面,竟然给了天大的恩惠,让她回乡成亲,却不料,最后竟然那般害她,让人将她绑到野外......”
“什么?”陈元刹那间,脸色变得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