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我就是不吃了,最近老来大房,周哥对我已经有点意见了。”
“怎么,老周对我有意见?”朱连锦的脸色顺时变得相当难看。
我无奈地笑笑,没说话,只是迅速朝刘莹瞥了一眼。
朱连锦察觉到我的眼神,立即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刘莹则是一脸的不快。
乞活军中的老人,对朱连锦再怎么有意见,念及过去的情谊,大概率不会在背后说他什么。
而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刘莹,则必然成为老人们声讨的对象。
这样的事,朱连锦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说:“眼下,周哥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头,一时间看不清现实,掌舵不要责怪他。”
朱连锦点头:“我和老周是出生入死的交情,自然不会怪他什么的,唉,说起来,我还怀念过去的日子啊,可今日不同往日,如果不依附于三大帮,乞活军连活都活不下去,只可惜,以前的那些老弟兄们,都没办法理解我这一片苦心啊。”
我十分诚恳地劝道:“掌舵的也不用着急,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接受这样的现实,逼得越紧,反而会引起他们情绪上的反弹。”
这番话我当真是说得情真意切,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朱连锦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郭先生看得通透,现在想想啊,以前,我就是逼他们逼得有点过了。”
我露出一脸十分干净的笑容:“刚才掌舵的说,在冲天阁上层遇到的一件奇事,究竟是什么事啊?”
“啊,对,”朱连锦一副猛然回神的表情,“就是,我们路过36层还是37层的时候,听几个走街的小贩说,昨天夜里,冲天阁好像出现了邪神啊!”
我马上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冲天阁出现了邪神?”
刘莹截走话茬:“听小贩说,那只邪神相当厉害,连钻-1的高手都着了它的道儿呢,那可是钻-1的高手啊!据说那邪神出现的时候无声无息,而且还能穿墙入地,被它击中的人,都会瞬间陷入昏迷,这一睡,好几个小时都醒不过来呢,也有人说,这只邪神长得山羊一样大角……”
刘莹说的那些,基本上和我设计好的剧情没有太大差别,最后,她也提到了,邪神是被一个无名高手击退的,那人的手段十分力量,一拳打在墙上,墙皮一点事情都没有,墙胆里却全是碎末。
不错不错,如果冲天阁里多几个像朱连锦、刘莹这样的碎嘴子,邪神出没的消息很快就会疯传。
待刘莹把话说完,我才眉头紧蹙地问道:“在冲天阁里,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朱连锦马上点头:“以前也曾有邪神出没的事情发生,而且那一次,邪神也出现在了三十层到四十层之间。”
“上一次是怎么解决的?”
“那次是行会出手解决的,嗨,三十层到四十层之间的那片区域,就是个无主之地,也就只有行会才会管那里的事了。”
确切点说,应该是三十一层到四十层之间吧,毕竟在三十层,还是有帮派存在的。
我环抱着手臂,陷入了沉思。
其实也不是沉思,就是这两天动脑子太频繁,加上昨天没睡觉,有点累了,歇歇。
没多久,朱连锦就凑过来问道:“郭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我摇摇头:“唉,只恨我来冲天阁的时间太短,对这里的事情大多不怎么了解,实在看不出这里头的门道啊,掌舵的,刘莹前辈,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朱连锦一样是摇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嗨,本来我就是想问问郭先生,在这件事上,有没有我乞活军立功的机会。”
立功?
立什么功?
当然是取悦三大帮的功了。
我依然摇头:“不行啊,我对冲天阁的了解实在太有限了,对这件事,着实看不穿。”
刘莹马上开口道:“既然这样,不如咱们找个时间,我好好跟你聊聊冲天阁的情况。”
“那当然好了,”我甩过去一个十分赞同的目光,“不过最好别在旧城里聊,免得周哥又有意见,咱们还是找个机会,出去聊吧。”
刘莹眉心微蹙:“你有时间可得好好劝劝那个老周,他要是老是这个样子,不利于乞活军的发展啊。”
我发现这些狗汉奸说起车轱辘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搞得好像真是老周有问题似的。
“刘莹前辈,着急啦!”我笑着叮嘱道,“刚才咱们不都说了么,这种事,不能着急,咱们得慢慢来。”
刘莹似要反驳,朱连锦立马说道:“这事儿咱们得听郭先生的,头两回没听郭先生的话,咱们可都是吃了大亏的!”
听朱连锦这么一说,刘莹的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那行吧,那就再给他们这些老人一些时间。”
我能明显感觉到,朱连锦并不是彻头彻尾地信任我,他也有借助我,打压刘莹的意思,只不过刘莹没有察觉出来。
“回头有时间再聊。”我朝朱连锦和刘莹抱手一揖,便打算离开。
刘莹突然来一句:“咱们约在什么时候?”
“那得看周哥的时间,”我无奈道,“这样吧,我找个机会,把周哥支开,等时机一到,就给前辈消息。”
刘莹朝我竖了竖大拇指,我笑笑,没再多啰嗦什么,便转身离开大房。
回到卧房,没别的,先睡饱了再说,单独和朱连锦、刘莹待在一起,实在太耗费我的精力了,你们理解那种感觉吗,明明觉得这两个人十分恶心,还得把他们当成香饽饽供着。
太摧残人了!
睡饱起来,又是深夜,我和老周故技重施,再次搞出了一个邪神入侵现场。
接下来连续三四天,我都是这样做戏,晚上尽情折腾,白天像个死人一样,一睡不醒。
我渐渐意识到,这并不仅仅是累的,白天没精神的主要原因还是,我如今的肉身,已经承受不了越来越强的修为了。
话说这段时间我也没修行啊,修为怎么自己就涨上去了。
不行,找时间我得回一趟龙沼,去向姚玄宗问个清楚才行,我感觉他好像在我身上种了什么东西。
虽说完全可以确定,姚玄宗种下的东西肯定对我没坏处,但保不齐也没什么好处。
最惨的是,聂开不知道从哪搞了一堆臭豆腐给我们送来,老周特别好这一口气,几乎顿顿都要吃,我经常睡着睡着,突然从睡梦中臭醒。
我怀疑那根本不是正经臭豆腐,太臭了!
连着折腾了几天之后,我意识到,如果仉东海再不上钩,那他可能已经脱钩了。
我和老周做出的戏场,都是按照特定路线来规划的。
仉东海也是修行圈的人,他肯定能看出来,邪神每晚的行动地点,都能和奇门遁甲对应起来。
既然他能够提前推演出邪神的行动路线,却一直没有出现,要么就是看穿了我的计划,要么,就是他压根不在冲天阁。
这天夜里,我和老周来到了冲天阁第32层,进行最后一次布景。
如果这一次还是不能将仉东海引出来,就必须改变策略了。
如先前一样,我进宅院里,给熟睡中的人贴符,老周守在街道上把风。
我连着贴了几户人家,从一个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老周递了瓶水过来:“先喝点水,嘴都干裂皮了。”
他说话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能听出话音中还带着几丝气音。
我接过水瓶,拧开,但没有立即喝。
老周站在对面问我:“想什么呢?”
我做凝眉沉思状,片刻,才问老周一句:“你今天穿的袜子是什么颜色的来着?”
老周先是一愣,而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趁他低头的一瞬间,我迅速出手,用指甲在他的手臂上扎破一道口子。
一滴鲜血从伤口中落下,一触即地面,立即扬起了火焰。
我不由地笑了:“你不是老周,你是仉东海。”
对方怔怔地看我一会儿,看看地上尚未熄灭的火苗,又看看自己的鞋,脸上写满困惑。
我耸着鼻子闻了闻:“空气中有股火石和柴油的味道,老周的血在燃烧的时候,可不会出现这种异味。”
之前梁厚载只是说,仉东海擅长变脸,当时我就估测,梁厚载所谓的变脸,应该就是易容。
没想到仉东海这么厉害,不但能易容,连对方的异能都能模仿,地上的血之所以能燃烧,就是因为里面混入了煤油和打火的东西,至于血液里是怎么混入煤油的,打火装置又是怎么运作的,我就说不清楚了。
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仉东海还是算漏了一步。
刚才他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气竟然一点都不臭,要知道,老周可是连着吃了好几天臭豆腐了,连五脏六腑都腌得透透的。
想必,仉东海应该早就开始关注我们了,他潜伏能力相当强,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他,不过他也不敢离我们太近,只能远远观察我们的举动、声音、气质,以便能易容成我和老周的样子,但也正是因为离太远,所以他才闻不到老周的口臭。
真的,得亏聂开搞来了那么一堆臭豆腐,要不然今天我真就着了仉东海的道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