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如果钱斌没有动作,宋铁毅应该就不是内鬼,可如果钱斌向我下手,宋铁毅应该就是内鬼。
我承认,这样一个计策是无法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的,因为我没有见过宋铁毅和另一个内鬼,不确定他们的为人和能力,自然也就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们到底能对钱斌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好在,我了解钱斌。
当时,看到钱斌脸上那自信满满的得意劲,我就知道,事情成了!
朱连锦匆忙让刘莹准备酒席,刘莹慌慌张张搞了十几个菜,手有点毛糙,不是盐多了,就是酱油少了,可这一顿饭,却是很长时间以来,我吃得最为舒心的一顿饭。
饭后,我和老周、聂开结伴往住处走,老周的脸色一直变来变去的,我知道他有话想说,便主动开口道:“周哥,你有话就说吧。”
老周愣了一愣,旋即转身,朝大房方向看了一眼。
我说:“没事周哥,现在你说什么都行,不用担心掌舵的和刘莹听到。”
老周眯了眯眼睛:“听这意思,你已经把老朱给架空了是吧?现在你都不用顾忌他了。”
“架空他还不至于,只不过现在确实不用顾忌他了,我要是没估计错,现在的钱斌,已经被我的一位朋友换成咱们这边的人了。”
当着聂开的面,我没把仉东海的名字说出来。
老周无奈地叹口气:“钱斌都变成你的人了,你还说没把老朱架空。”
“中立派那边暂时还不是咱们的人,所以,我这不算架空老朱。”
“你连投降派都攥在自己手里了,中立派还不是分分钟就能被你搞定?”
聂开突然来了句:“郭海洋,你不会也想把我给架空啊?”
老周白他一眼:“说得什么屁话,他怎么可能向你下手!”
聂开撇撇嘴:“你看你看,我一说他点儿什么你就发火,怎么了,我作为前辈,还不能说他两句了。”
老周又白了他一眼,但没再搭茬。
我知道,老周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毕竟他和朱连锦的感情还是很深的,眼睁睁看着朱连锦就这么被我架空,老周心里多少会有点膈应。
我转头对聂开说:“聂前辈,你放心,我来乞活军,目标就是要壮大乞活军,让咱们这个帮派重振往日雄风,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前辈那边的人,可都是我的中流砥柱,我是绝对绝对,不会针对你们的。”
聂开冷笑:“哼,说的好听。”
我也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为什么这么烦我,话说我最近和他也没什么来往,根没有机会得罪他呀。
真是想不明白了我就。
深夜,我睡得正香浓,突然感觉有人拍我肩膀。
睁眼一看,是一只黑猫在用尾巴扫我。
我揉了揉眼,撑着床板坐起来。
“老仉?你怎么来了?”我低声问黑猫。
黑猫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一爪子挠在了我的面门上。
这畜牲的爪子里弄不好有毒,我被它抓了这么一下,疼得差点发出惨叫。
黑猫见我疼得面容扭曲,似乎非常满意,纵身一跳便下了床,我顺着它离开的方向望,却发现在门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才是仉东海。
我是说,黑猫是黑猫,仉东海是仉东海,两个货是同时出现的。
我盯着仉东海,仉东海招魂似地抬起一只手来朝我招了招,看那意思是让我跟他走。
蹑手蹑脚下了床,在背上贴一道匿身符,确定屋里的人都没有醒来,我才跟着仉东海一起出了门。
他带着我穿越整座旧城,出了城门向南走,来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了。
我甩手在洞口处贴了一张隔音符,开口道:“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带你见几个人。”他短暂地回了这么一句,指指前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山洞深处立着二三十个人影,凑近一看,嘿,全都活的。
仉东海向我一一介绍了山洞里的人,告诉我,这帮人以前都是跟着小二爷仉若非混的,算是仉家景字脉中的精锐,我必须保证自己一定能救回仉若非,这帮人才能全心全意地帮我。
我无奈地叹口气,朝这些人摊了摊手:“我只能保证,我会尽全力救回仉若非,但不能保证,我一定能救回仉若非,你们要是不打算帮我,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能做的承诺也就这么多。”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默默盯着我。
说真的,这帮人虽然是活人,可那眼神却无比阴森,跟死人一样,被他们盯久了,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仉东海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他出去。
我跟着他走到洞口处,再回头朝洞中张望的时候,先前那帮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如果你刚才说,你一定能救出若非,我们反而不会相信你。”仉东海突然开口。
我笑着摇头:“你不用这样考校我,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最好能敞开天窗说亮话,老这么藏着掖着,相互不信任,会让做事的效率降低很多。”
仉东海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我怎么都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控乞活军。”
我打了个响指:“你知道吧,我上高中的,班主任经常跟我说类似的话,只要考试成绩一下来,他就会跟我说,郭海洋啊,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你能考得这么烂。”
仉东海眼皮直跳,半天没接上话茬。
看到他那副局促的样子,我就忍不住乐了:“行了,你就别跟我兜圈子了,说吧,叫我出来干什么?”
仉东海眉心大蹙:“你如何能看穿我的心思?”
这家伙怪的很,我当然看不穿他的心思,但我能看出来,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没跟我袒露心扉,这家伙一直在钓鱼呢,但我不知道他想从我这儿钓到什么。
不过我也没把话说穿,只是反问:“钱斌现在怎么样了?”
仉东海:“被我运到黑山去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会顶替他,在乞活军中活动。”
我刚点了一下头,就听仉东海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三大帮为什么对乞活军这么重视么?”
终于要说重点了么?
看样子,仉东海一定是从那些内鬼口中问出了什么。
我没有直接说“不知道”,而是分析道:“明面上,三大帮盯上乞活军,其目的各有不同,弥山是为了兵器工厂,恶鬼道是为了水,净衣谷是为了粮食,但我猜想,在本地里,三大帮应该有着一致的目标,而且这个目标,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是的,”仉东海点头道,“三大帮之所以盯上乞活军,是因为在乞活军旧城的下方,有一个庞大的地宫,而在地宫之中,极可能存有一件神器。”
神器?
我顿时来了精神:“三大帮怎么知道旧城下面有地宫,我和朱连锦接触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呢?”
仉东海说道:“三大帮也是从一些典籍上得知地宫存在的,而朱连锦对此应该并不知情,另外,通过几个内鬼对神器的描述,我隐隐感觉,那件神器,很可能就是九州鼎。”
果然和今夕提到的四大神器有关。
我点点头,旋即蹙眉:“三大帮之所以一直不敢动乞活军,难不成是担心,一旦在旧城开战,就有可能让地壳震荡,从而对地宫造成破坏。他们的内鬼至今没有离开旧城,就意味着,时至今日,三大帮依然没有找到地宫的入口。”
仉东海舒一口气:“我今天叫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找找地宫的入口。”
我不禁有些犯难:“刚到旧城不久,我就用炁海流沙的视野观察过这一层,除了这个山洞,没发现还有其他洞口啊,这个洞肯定不是地宫的入口,太浅了,而且又不是朝着地壳深处延伸。”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我就转动视线,朝着远方不断扫视。
刚才仉东海说,旧城下方有个地宫的时候,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现在,这样的感觉变得格外强烈,尤其是当我的视线从旧城的北侧城墙上扫过的时候,这种感觉都会猛然增强几分。
我反复看了又看,终于看出了一点门道。
之所以会感觉不对劲,是因为这一层的空间布局太不平衡了。
旧城的北墙形成了一条视觉上的分界线,在城墙以北,空间显得比较局促,所有的建筑、农田,几乎全都集中在这一边,而在墙壁以南的区域,则根本没有被利用起来,尽显荒僻。
我指指远处的农田,问仉东海:“那些田地,是乞活军建立以后才有的吗?”
仉东海摇头:“古已有之。”
古已有之?
这就对了。
这一层,很可能留有古代人布置的风水局,北密南荒的异样格局,似乎又正应了某种风水上的易理。
说不定,只要破解了这道易理,就能找到地宫的入口。
可问题是,我在风水堪舆方面的造诣完全为零,就算看出了一点门道,也看不穿其中暗藏的真正玄机呀。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姚玄宗,对啊,我不懂风水,但是他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