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跟出门去,冲着钱斌的背影挥挥手:“钱师傅,今天的事,你可千万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钱斌看来并不想搭理我,丝毫没有任何表示。
倒是钱大壮回头看了我一眼。
钱大壮一回头,我立即凝聚了瞳孔周围的灵韵,并下压气息。
这么一处理,我就变得眼神锐利、表情阴郁,总之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我没安好心。
钱大壮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他哆嗦了一下,而后不再动弹,就那么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我。
钱斌本来应该是没打算回头的,但他看到钱大壮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我,便也慢慢转身,朝我望了过来。
我阴着张脸,对着钱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钱斌先是脸色一阵阴沉,旋即,又像是自尊心受到了挑衅一样,眼中扬起了浓浓怒火。
他现在这个状态,像极了那个瞪眼狠瞅二爷的大个子。
嗯,看样子,钱斌的对我的仇恨已经被彻彻底底地撩起来了。
齐活!
我不再搭理钱氏父,转身回了大房。
“这次老钱出去办差,被人坑得挺惨,心里气不顺,小郭师傅别忘心里去啊,他平时真不这样。”
一进门,刘莹就凑上来为钱斌说项。
我表示理解:“正常,钱师傅在外面长途跋涉的,本来就心神疲惫,结果刚回来不久,就发现自己儿子被人给打了,心里自然有点火气,这都可以理解。”
刘莹松了口气:“小郭师傅能这么说,我这心里头就放心了。”
“前辈刚才说,钱师傅在外面办差的时候被人坑了,这是怎么回事?”
“嗨,别提了,这次他出去,是给乞活军买办石料和铜铁的,你看,这城也旧了,可不得修缮修缮么,可没想到啊,他被人给骗了,买回来的那些材料,都是些劣质产品。”
“哟,那以钱师傅的脾气,肯定没放过骗他的人吧?”
没想到刘莹却摇了摇头。
看她那一脸无奈的表情,我便能大致猜到出了什么事,但还是追问一句:“怎么,钱师傅没找回场子来,那他至少也该把货款或者订金要回来了吧?”
刘莹还是摇头:“那个奸商,是……三大帮的人。”
我撇撇嘴:“那也难怪钱师傅对三大帮有意见了。”
钱师傅对三大帮有意见,所以他才搞出了今天的事情。
听到我的话,朱连锦和刘莹确实也未必朝这个方向想,但只要能在他们的心里扎下一根刺,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听我这么一说,刘莹顾果然眉头大蹙。
朱连锦则是一脸的阴沉。
“对了,刚才掌舵的说有事要找我商量,具体是什么事儿啊?”
朱连锦这才开了金口:“啊,也没什么,就是三大帮最近经济上吃紧,想让咱们乞活军稍微支援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点虚,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一样。
我一拍大腿:“好事啊,这样一来,咱们就能进一步和三大帮拉近关系了,毕竟这一次可是三大帮有求于咱们乞活军,事情办好了,于三大帮来说,乞活军是有恩情的!”
朱连锦笑得有些苦涩:“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这两年乞活军的开销也不小,我也是囊中羞涩……”
我马上露出一脸真诚的,人畜无害的,无比灿烂的笑容:“这钱我出了!”
刘莹在一旁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一次,小郭师傅一定会帮咱们的!”
我冲刘莹笑笑:“前辈太客气了,我和掌舵的之间还聊什么帮不帮的,掌舵的和我周哥是生死之交,那也是我的生死之交。”
这一次三大帮足足问朱连锦要了三枚金饼,我不知道上次朱连锦和刘莹具体是给哪个帮派送的礼,不过现在看来,三大帮已经都知道了他们手里有黄金,同时觊觎上了他们。
我猜想,三大帮应该很快就知道,朱连锦和刘莹背后的金主是我。
没关系,我就是想让他们注意到我——的钱。
当天中午,朱连锦为了答谢我,非要拉着我吃饭,我走过场似地推诿了两句,便留了下来。
本来是想借着吃饭的机会向他们打听一下三大帮的事,可刘莹变得十分警惕,一直把着口风不愿多说,我担心他们起疑,就没多问。
刘莹的态度着实有点奇怪啊。
回到住处,我向老周他们几个打听了一下,我离开旧城的这段时间里,乞活军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周说别的倒没什么,只是自从钱斌回来以后,刘莹一派就常常找聂开的麻烦,以前他们只敢在暗地里对聂开动动手脚,但现在看来,这种争斗很有摆到明面上来的趋势,原因不明。
我猜想,刘莹那怪异的态度,和她与聂开的斗争渐渐白热化兴许有点关联。
她现在应该是怕我直接和三大帮接上头,这样就不需要他和朱连锦这两个中间人了,鉴于乞活军的内斗越来越激烈,她必须将我攥在手里,才能在这场斗争中揽得更多筹码。
只可惜她不知道,我和聂开才是同一阵线上的。
这里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刘莹一直对我没有疑心。
她对我没有疑心,那是因为三大帮的派来的两个细作都被我控制了,这两个人不向三大帮透露我的真实信息,三大帮就不会怀疑我,三大帮不怀疑我,刘莹自然也不会怀疑我。
毕竟那两个细作在乞活军待了这么多年,想必,乞活军中哪些人是聂开一派的,哪些是中立派,哪些又是鞥为刘莹利用的人,三大帮早就有了定论,而这个定论,也会经由钱斌,传到刘莹的耳朵里。
只是不知道,钱斌身边的那位细作又是什么人。
接下来的两三天,生活好像一下子恢复了平静,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要么就是和刘尚昂联系一下,问问他外面的情况,没想到外面也是一片平和景象。
突然这么安静,我真的很不习惯。
还好,钱斌没有让我失望,一天下午,我正在房间里练静心功,刘莹又跑来了。
这一次,刘莹来的时候阴着张脸,估计是最近钱斌在她跟前说了我不少坏话,才导致她态度突变。
不过这也正常,人家毕竟是跟着她混了多年的老伙计,我这初来乍到的,信任度当然要低一些。
我故意装作没看到刘莹,继续闭着眼运功。
“郭师傅,跟我去趟大房。”
刘莹走过来,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我这才慢慢睁开眼,笑问:“怎么,三大帮又向咱们求援了?”
这会儿老周正好不在,说起话来没那么多讲究,什么都能说。
刘莹估计是被钱斌洗了好几天的耳朵,这才想起来我是他和朱连锦的金主,面色一下子就变得柔和起来:“哎呀,不是,掌舵的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要不要给你换个地方住?”
我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这应该是钱斌嫌我住的地方离大房太近,太容易和朱连锦接触,想把我支远点。
唉,他这估计也是实在拿我没招了,才找不着茬硬找茬,想出了这么一出。
我披了件衣服,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问刘莹:“我这住的好好,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换地方了?”
刘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委婉地笑了笑:“谁知道掌舵的是怎么想的,你还是直接去问他吧。”
走进大房,我果然又看到了身姿挺拔的钱斌,这一次他显然是有备而来,那气势,不是一般的足。
在一把新换的太师椅上,朱连锦用食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面色十分阴沉。
“听说,你最近和聂开走得很近啊?”
朱连锦一开口就是质问。
来的路上我就想到了,钱斌肯定是借口我和聂开住得太近,经常能和聂开接触到,因此建议朱连锦将我的住处挪出大宅。
我故作惊奇:“我和聂前辈不是一直都走得很近么,反倒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不怎么来找我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朱连锦肯定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面色再次迷茫。
我和聂开的关系好,这是理所应当的呀,我刚来到乞活军的时候,是聂开主持宴席为我接风,还和我切磋了一把,虽然他输给了我,却对我的实力非常肯定,完全没有半点怨气。
从那天以后,我和聂开自然会结下比较深厚的友情,再者老周和聂开的关系本来就要好,互相间时常走动也是正常的。
像这种事儿,就看你怎么说。
你说正常,那确实正常。
你要是说我和聂开走的近,是因为我有异心,那也确实能引起朱连锦的怀疑。
朱连锦半天没开口,我便笑着问了句:“掌舵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朱连锦琢磨了半天,才反问道:“你觉得……聂开这人怎么样?”
“人是真好,仗义,豪爽,就是有点太保守了,老是抱着以前的光辉岁月不放手,认不清现实……”
没等我把话说完,钱斌立即插上了嘴:“掌舵的这也是怕你被聂开过蛊惑,不敢让你和聂开走得太近,今天特意把你叫来,就是想给你换个住处,离聂开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