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开第一个不乐意了:“什么?你要赶他们走?笑话!该理和强子可都是录了投名状啊,他们一没犯我帮规,二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乞活军怎么能因忌惮三大帮,就无缘无故将自己人赶走!”
朱连锦一脸苦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这些年,要不是我上下打点,咱们乞活军,早就被三大帮扑灭了!”
“朱连锦你老糊涂了!”
聂开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咵嚓”一声,好歹还是把椅子给拍碎了。
为防事态失控耽误时间,我主动开口道:“说起来,我和该理、强子他们两个,并不熟络,他们都是我在选拔场上认识的。”
得我这么一说,朱连锦和聂开同时将视线移了过来。
朱连锦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聂开的眼神之中,则带着几分愠怒。
我接着说道:“当时,我和老周、老李正在赶路,突然见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对,就是凭空冒出来两个人影,凑近了一看,这两个人就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该理和强子,他们醒了以后,老周问了一嘴,你们俩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了,该理和强子都说,他们刚进选拔场,就有人要杀他们,说时迟那时快,一位老神仙突然现身,将他们救了下来。
后面的事他们都说记不清了,只记得老神仙大手一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就到这儿来了。
我心说,这二位都是有大机缘的人啊,于是就将他们收进队伍里来了。”
朱连锦一拍大腿:“郭师傅你可别被他们耽误了呀,他们两个,和三大帮都有很深的过节,万一到时候三大帮找到郭师傅头上,对郭师傅,可没有半点好处!”
看着他那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样子,我就直想乐。
聂开则用非常担忧的眼神看着我,不用说,他肯定是担心我会迫于三大帮的压力,把该理和强子给卖了。
他多虑了,像这种没有好处的买卖,我当然不会做。
面对朱连锦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我摇了摇头:“也未必。”
“未必?”朱连锦有点懵。
我耐心地帮他分析:“掌舵你看啊,该理和强子口中的老神仙,和三大帮口中的远古大拿,应该是同一个人对吧?以三大帮的实力,想要让这次海选的结果作废,应该很容易吧?”
“那是自然。”
“可海选结束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通知我们,海选结果作废的消息呢,更可况,我这个队里,还有两个与三大帮有过节的人,于情于理,三大帮都更应该尽快将我们逐出冲天阁吧?三大帮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我寻思着也只有一个原因了,那就是,他们对那位老神仙,怕是无比的忌惮啊。”
朱连锦眉头微蹙:“你是说……该理和甄挺强身后,有高人相助,而且这位高人,连三大帮都惹不起?”
“惹不惹得起,我不敢妄下定论,”我反问道,“三大帮现在是什么态度,他们有没有说,要把这位远古大拿怎么样?”
朱连锦摇头:“没有相关的消息,反倒是,三大帮目前十分安静,完全不像是要有动作的样子。”
“啪!”
我拍一下手:“那看来,三大帮还真是惹不起这位大拿。掌舵的,这事儿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了,把该理和强子赶出去,确实能让三大帮高兴,可如果三大帮对他们俩动手,你说,那个传说中的大拿,会不会迁怒于乞活军。虽说咱们不知道这位大拿的身份,可既然连三大帮都忌惮他,他要是想动乞活军,估计也是翻翻手面的事儿。”
说话间,我眉头大蹙,面色凝重,做一副无比担忧的神情。
朱连锦也跟着紧张起来:“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呀!”
老周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依我看,咱们还是应该将该理和强子留下。”
聂开也赞同道:“当然要留下他们!”
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朱连锦不停地皱眉头。
老周还是心太直,以朱连锦的性子,他是断然不敢得罪三大帮,将该理和强子留下的。
我做沉思状,片刻,才开口道:“我有个计划,既可以留下该理和强子,又能和三大帮进一步搞好关系。”
朱连锦的表情变化十分微妙,听说要留下该理和强子,他的眼神中微微透出一丝凶光,可听说能与三大帮进一步搞好关系,他的表情又瞬间缓和下来。
他变他的,我说我的:“咱们可以替三大帮监视该理和强子。具体操作是这样的,掌舵呢,主动放出消息,就说该理和强子就在乞活军,一定要让三大帮知道,消息是掌舵主动放出去的,那样一来嘛,三大帮很可能会主动联系掌舵,意在询问,掌舵会拿这两人怎么办。
届时,掌舵只要告诉三大帮,会好好约束这两个人,并盯紧两人的动向,就可以了。”
朱连锦好像不太相信:“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我再次提醒道,“一定要让三大帮知道,这个消息,是掌舵主动泄露出去的,这一点是重中之重。”
朱连锦点了点头,但脸色并不轻松。
过了片刻,他又问我:“真不能直接将他们赶走?”
我摇头:“最好别,一来不足以服众,二来,既然三大帮这么重视两人,而两人身后的势力,三大帮又十分忌惮,我总觉得,乞活军能从这两人身上捞到一些好处。”
朱连锦蹙着眉,细细思考了一阵,可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终究还是用力点了一下头。
聂开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盯着我,我只是冲他笑笑,也没解释什么。
以他的性子,当然不希望乞活军为三大帮充当眼线,但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我这是在诓朱连锦。
聂开不傻,相反,他应该十分聪明,要不然,以他的忠正脾气,根本不可能在三大帮的眼皮子底下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很快,那个叫莹的女人就端来了茶,大家各有心事,基本都没怎么喝,随便掰扯了几句之后,我们便与朱连锦辞别,朱连锦还有急事要办,没有任何挽留。
聂开带着我们穿过大半个宅院,到小楼找到了老李他们三个,又给我们安排了住处。
眼下我不打算回坵山,毕竟有些事情,只有身处冲天阁内,才能看得更清楚。
聂开叫上蒙舍和几个相熟的人,帮我们收拾了一下房间,未多言,干完活儿就匆匆离开,偌大的宅院又变得死气沉沉。
老李凑过来问我:“那个姓朱的跟你们谈什么了?”
老周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冲老李摇摇头。
隔墙有耳!
我也不急,找了个干净床铺躺下,抱着后脑勺闭目养神。
该理倒是心大,不一会就睡了过去,屋子里霎时间鼾声四起。
又等了两三个小时,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摸出一个事先叠好的纸人,在上面画上隐匿符的纹路,凝练念力,朝纸人上吹一口气。
纸人抖了两抖,立即爬了起来。
这要是在表世界,相同的手段,顶多也只能让纸人抖上两抖,可现在,它却能充当我的耳目,出去帮我巡查周边。
我将窗户稍稍托起一道缝隙,让纸人出去。
纸人的双眼之中都画了明目符,与我视觉相通,它围着屋子逛了两圈,果然发现在墙顶和后墙根下各有一个人影。
不只是我房外,另外几间房子外面,也发现了类似的人影。
怪的是,这些人的身形完全相同,而且浑身上下黑漆漆一片,仿佛不是真人,就是几团黑影而已。
从这些影子上,我没有感应到灵韵,想必,它们应该脱胎自某个异能者的手段。
期间我用纸人仔细观察过,整座房子被密封得相当严实,不存在漏光的地方,外面的人影应该只能听到我们的动静,但看不到屋子里的光景。
我立即召回纸人,并在屋子里贴了几张隔音符。
这种符箓可以阻断墙壁和地面的振动,只要屋里的声音不是特别大,就不会传出去。
先贴符,再靠着念力慢慢催动符韵。
这么一来,在外面的人听来,该理的呼噜声就是慢慢变小的,如果前一刻他的呼噜声还很响,后一刻突然中断,很容易让外面的人起疑。
待几张隔音符都发挥了作用,我才舒一口气,对老周和老李说:“这附近果然有暗哨盯着咱们呢,不只是咱们,所有屋舍外面都有暗哨,我在屋子里贴了隔音符,外面的人听不到咱们说话。”
这时该理“呼”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个宅院一定不正常,还真被我猜着了。”
我心中不免惊叹,这家伙竟然一直在装睡,还连着打了好几个小时的呼噜,真是苦了他的鼻腔了。
强子一脸担忧地问:“那个姓朱的和你们谈什么了?”
我也没什么好隐瞒,就将谈话的内容详细说了一下。
该理没什么意见,听着我的话,连连点头,可强子却越来越紧张。
待我把话说完,强子才开口说道:“以家父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任我待在乞活军的,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会派人来抓我,海哥你把我害了呀!”
我当时就乐了:“放心吧,你爸不但不会来找你,他甚至不会将你身处乞活军的消息告诉你的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