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梳妆之际,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便挥退了一众伺候的婢女。
她们皆是以为苏离离小女儿娇羞,便也没有多想。可谁也不知道,就在所有人都守在门外的时候,苏离离不知何时从后窗处逃了出去。
她穿着一袭鲜红的嫁衣,当时还惹得偃师城沿街的百姓深觉诧异……等到城主府得知消息以后,苏离离已然站到了城楼之上,轻歌曼舞,仿若魔怔。
“苏小姐的性子……如何?”姜衍凝眉,看了眼那回答的婢女。
许是他生的太好,如此一副温润似玉的模样,让那婢女忍不住红了脸,讷讷回道:“小姐性子很是温婉,素日里……素日里也没有与旁人结怨,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奴婢实在想不出为何小姐会遭了难!”
说到最后,这婢女下意识露出几分神伤之色,看起来倒不像是作假。
“那城主呢?”莫长安听到这里,不由挑眉看了眼一旁的管事:“城主可是与谁人结过怨?”
“回莫姑娘的话,”管事很是恭敬,答道:“城主掌管这偃师城也是有几十年了,要说不与人结怨,也是不太可能。只是……依着小人看,小姐出事那会儿,并不像是旧仇所为。”
苏茂春素日里也算是乐善好施,对偃师城来说,其实是个不错的城主,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稳坐城主之位数十载。
但这世上,人心不同,利益各异,再清廉的官也逃不过与人结怨,更何况苏茂春在其位上坐了几十年?
“你的意思,那些与城主结怨的,皆是凡夫俗子?”这管事也算是头脑清晰的一个,故而他的话一出,莫长安便下意识总结了那么一句。
“不错。”管事弓起身子,道:“这些年,城主结怨不多,但小人一直服侍在其左右,也知悉那些个人啊,皆是没什么本事的,做不出这等子骇人听闻的事儿。”
听到这里,莫长安忍不住沉默起来。她与姜衍对视一眼,两人眸中皆是深思之色,好半晌,姜衍才徐徐问道:“管事可知,偃师城因此死去的,都有哪些姑娘?”
偃师城这般事情,始于苏离离,苏茂春既是城主,便少不得对哪些事情关心一二。故而,姜衍很是清楚,眼前这管事,定然对死去的姑娘,悉知在心。
果不其然,就见姜衍的话才落下,那管事便沉吟道:“死去的除了我们家小姐,便是张知府家的三小姐,李员外家的大小姐,周记铺子的四小姐以及前两日亡故的陈小姐。”
陈小姐便是前两日跳下城楼的姑娘,她父兄皆是从商,家中家财万千,可以说是偃师城的首富也不为过。
“这些死去的姑娘,竟都是城中达官贵胄的女子?”姜衍淡淡出声。
知府家的小姐、员外家的小姐、商贾府邸的小姐,包括苏离离这个城主小姐,这些统共有五人,皆是出身不低,非凡夫俗子可以比拟。
管事闻言,正想点头回应之际,那头莫长安忽的出声,问道:“那张知府家的姑娘可是三个?”
也不知她想起了什么,神色稍凝。
“是……是。”管事一愣,却还是点头:“张知府家中的确有三个小姐。”
“那二小姐如今可是安好?”莫长安问。
“二小姐?”管事不知她为何问起张知府家中的二小姐,只思忖着,回道:“二小姐一月之前在夫家染了场大疾,亡故了。”
说起来也是可叹,张知府家中三位小姐,大小姐远嫁,二小姐早逝,连带着三小姐也因这邪祟一说,丢了性命。
“?亡故了?”莫长安怔然,脑海中忽然响起蓬莱的那张憨直笑颜,一时有口气憋在心口。
她之所以问起这二小姐,便是因为蓬莱提及的官家小姐,其实就是张知府家的二小姐。
离开之前,蓬莱曾与她说过姓名,只是她这几日被三七和殷墨初闹得厉害,再加之画皮师行踪诡异,她一时间忘却了此事。
如今再听管事的提及,她才恍然想起。
可到底,她是晚了……谁也不曾想到,一月之前,张知府家的小姐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故去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怀中揣着的一颗金丹,似乎灼灼烧的她难受。
……
……
152谁是画皮师?
莫长安和姜衍很快便离开了城主府,彼时,城主苏茂春尚未归来,他们也没有多等待,便很快朝着城郊的方向而去。
一路而去,两人的效率很快,辗转便抵达城郊。
正是在一片阴气很重的坟堆附近,莫长安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啜泣。
“是老城主?”姜衍看了眼莫长安,显然亦是与他一般,听得清楚。
那苍老而年迈的声音,在这静谧异常的林子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莫长安颔首,却是在那一瞬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姜衍会意,点了点头,两人便顿时隐匿了行踪,即便仍旧站在原地,也看不见踪迹。
两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随之跟了上去。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便瞧见一众人围着一个老者与一方墓地,肃穆而立。
莫长安知道,那背脊微驼的老者,不是旁人,正是苏茂春。而墓地之上,碑文耸然,接连四座石碑下来,依次是苏茂春的妻子苏楚氏,苏茂春的儿子与儿媳妇儿,以及他面前的那个苏离离的石碑。
“离离啊,是祖父对不住你,至今还找不到那害你的孽障!”苏茂春背对着莫长安与姜衍,即便不看面容,也依稀可以断定,他此时定然是涕泪横流,好不凄惨。
“苏茂春今年有七十了罢?”莫长安隔音传声,密语问姜衍。
“不错。”姜衍道:“正是七十有二。”
苏茂春也算是可怜,妻儿老小皆是故去,只剩下他这把老骨头还苟延残喘,实在令人觉得怜悯。
“怎么,莫姑娘何故这般问及?”姜衍看了眼头发花白的苏茂春,淡淡开口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莫长安凝眉,神色幽深而看不见底。
姜衍看她,似笑非笑:“哪里奇怪?”
只是,他的话音才出,那头忽的响起小厮的声音:“老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
小厮的提醒,让苏茂春好半晌都动弹不得,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片刻才被搀扶起身,转身踏上马车,离开了此地。
直到马车声渐渐消失,莫长安才望了眼姜衍:“哪里奇怪,你当是知道。”
姜衍方才虽是发问,但她看的出来,姜衍其实并觉迷惑,否则的话,他不会在今日一大早,便提出要来一趟城郊。
“看来,咱们的想法是搁到一处去了。”姜衍笑了笑,从容道:“既是这般,便开始动手……挖人了。”
挖人,挖什么人?自然是挖死人了。他们心照不宣彼此相视一笑,随即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