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分明成了修仙之人,不能妄开杀戒,钟暮筠还是动了报复的心思,打着掠夺镜花的名号,设计合欢,试图让整个合府与赵瑾,不得安心。
说到这里,合煜看向殷墨初:“只是,钟暮筠卷土重来之事,小郡王也是晓得?”
殷墨初与钟暮筠同门这件事,合府皆是知晓。只是,合府也是如今才知道钟暮筠报复的心思如此沉重,那殷墨初……是否更早一步知悉?
“阿煜。”合氏夫人蹙着眉梢,语气有些斥责之意:“不得无礼。”
殷墨初是她不远千里书信而来的帮衬,除却她当年救过殷墨初的母亲一事,实际上他并不欠合氏什么。故此,她们便没有资格要求他如何为合欢忧虑。
凡世之人,大都忌讳过于自以为是,拿人心的软肋,当作理所应当。
“无妨。”那一头,殷墨初倒也没有介怀,只笑了一声,不加掩饰:“小爷的确对暮筠来历有些知悉,但在来赵国之前,却是还不知她的所作所为。”
对此,殷墨初自是问心无愧。他既是得了吩咐来赵国替他母亲还恩,那么便不会做那等子背信弃义的事。
“这些暂且不提,”那头,夜白也不知是觉得太过无趣,还是旁的什么,就听他忽的出声,冷冷问道:“只有一个问题要问,望合夫人坦诚言明。”
“夜公子是想问……姜衍?”几乎第一时间,合氏夫人便察觉了夜白的目的。
他点头,:“不错。”
合氏夫人一叹,为难道:“这件事,恐怕……”
“夫人可要想清楚了。”莫长安似笑非笑,眉梢带了几分天真:“王后娘娘可否活过一年,还是得看我师叔的意。”
明晃晃的威胁,再清楚不过。
但凡是个母亲,都无法为了道义种种,弃自己的子女于不顾。
“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合德眯起眸子,常年厮杀疆场的气势顿时磅礴涌现:“竟是敢拿欢儿的性命,兀自要挟!”
“哎呦,吓了我一跳。”莫长安装模作样的往后躲去,溜到了夜白身后:“师叔,快给我挡挡煞气。”
那娇滴滴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偏生她脸上漫过戏谑的笑意,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眉眼弯弯,很是动人。
只她这般行径,可当真有些气死人不偿命的嫌疑,瞅得那头合德脸色有些阴郁,显然略微不悦。
“合元帅还是莫要戏弄我门中师侄,”下一刻,就听夜白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长安是我子规门唯独的女弟子,整个子规门掌心里头的骄矜,若是元帅吓着她了,大抵是该知道后果如何。”
这突如其来的维护,就像狂风骤雨一样,来的太过喘急,令在场好些人,皆是愣愣而不知所为。
其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当事人的莫长安。
她原本那般姿态,不过是要气一气合德罢了,至于夜白是否要当真来维护她,她悉数不管。或许从心底里她就知道,夜白其实不会如何,毕竟这素来高高在上的师叔,非她这等子凡夫俗子可以‘沾染’。
只是,天知道这狗东西为何这样反常,以至于她如今的心情,既复杂又沉重,下意识便寻思着,夜白可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她、坑害她的事情?
“那姜衍不过是个杂人,你们这般揪着不放又是为何?”率先打破氛围的,是殷墨初。他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副自觉风流无限的模样:“不过话又说回来,夫人为何对他的来历,避而不谈?”
这模棱两可的话,谁也不知他究竟是向着谁的,但随着他的调侃落地,气氛才算是稍稍缓和了两分。
“满繁城的人都不知,我姓甚名谁。”好半晌,合氏夫人才幽幽然道:“其实,我唤作姜玖,和赵国的国师,一般氏族。”
鳞族数千人,皆是以姜姓冠之。而合氏夫人……或者说姜玖,她与姜衍之间,便是同族关系。
“姜衍与夫人是亲族血缘?”听到这里,莫长安忍不住探出头,问道。
“大抵算是罢。”姜玖垂眸:“他是我长姐的养子,究其所以,并不具有鳞族的血统。”
“当年他来到鳞族的时候,不过童稚幼龄,瞧着四五岁的模样,背上还背着一个襁褓婴孩儿,我长姐说,他们兄妹两逃难到了鳞族圣都,因着机缘巧合,便双双成了她的孩子。”
“只是,他幼妹小小年纪,也不知从哪儿,受了极重的伤,一直到长姐收留他们的时候,这孩子也几乎夭折。”
“为此,长姐私自取了镜花,用镜花灵力,为那小婴孩续命。”
“可当年,我并不知悉这一切,连着有姜衍此人也一无所知。恰是时,为了救欢儿的命,我偷偷潜入鳞族,盗取了镜花……”
说到这里,姜玖已然有些颓然与内疚,即便她没有接着说下去,莫长安等人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女婴本就被镜花灵力吊着一口气,才尚且能够苟活,然而,因着镜花的被盗,她那羸弱的身子也渐渐显现出不适的症状。”姜玖闭上眼睛,声音有些沧桑:“我听姜衍说,他竭尽全力拖了七年,但那孩子最终还是去了。”
期间,姜衍不是没有想过夺回镜花,为他幼妹续命。可彼时镜花已然融入合欢的体内,而他又因年纪极小,修为浅薄的缘故,对此无法企及。
“是我对不住鳞族,对不住他们兄妹俩。”姜玖忽的恍然扯了扯唇角,攒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是我造的孽,终归是要偿还的。”
……
……
姜玖说,姜衍并不是鳞族人,但也绝对不是凡人可以比拟。她知道的其实不多,唯独清楚的,不过是从姜衍那处得来。
为此,姜玖对于姜衍的行为,并不愤恨。因为她深以为,自己本就没有资格愤恨。即便她没有亲眼所见,也心中明白,当年姜衍是费了多大的力气,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幼妹丧命,死在了他的怀中。
在那之后,姜衍苦心孤诣的修习术法,朝夕多年下来,终于在八九年前踏上了赵国的领土,来到了天子脚下繁城。
可这之间,委实还有不甚清明的几点,譬如姜衍为何能如此迅速的当上国师,又究竟出自何处?身世如何?
这些,姜玖都没有办法给莫长安等人回复,毕竟连她自己,也毫无头绪。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姜衍大抵,非仙妖魔三族之一不可。
夜白和莫长安很快便离开了合府,殷墨初这一回倒是依旧后脚便追了上来,足足缠了莫长安一路,闹的她心烦意乱,实在觉得聒噪至极。
一直到西宫,殷墨初还是不愿离去,于是在莫长安忍无可忍的节骨眼,只好施了术法,将其敲昏,潜人送回了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