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虚假?”莫长安敛眉。
“不。”程小蝶笑道:“不是虚假,也不是真实,这其中,不过各自参半罢了。”
下意识抚了抚头上的紫金飞蝶镶玉钗子,她神色之间有落寞浮现:“早年间,我曾见过霓裳公主一面,那时她坐在轿辇之上,极好看极青春年少的一张脸容,让人为之惊艳。在那之后,添香楼也有姐妹说我生的与霓裳公主有些相似,只是这世界,相像之人许多,不过是同脸不同命而已。”
这方大陆,十二国各自鼎立,其中天街城所属的,便是魏氏大国。魏国国君年逾花甲,最是疼宠皇后所出的霓裳公主。顾倾城高中状元的头一个月,整个京都乃至天街城,人人皆是议论纷纷,不为其他,只为这霓裳公主与顾倾城纠缠许多,更有传闻流出,说是魏帝打算将心爱的霓裳公主许给这年轻俊朗、才华横溢的状元郎。
只不过,后来的一纸皇命下来,彻底的便断了霓裳公主与顾倾城的可能。毕竟是皇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公主,如何可以嫁给有夫之妇?即便是给她一个平妻的身份,也实在是辱没了霓裳。
因着这般原因,后来顾倾城将程小蝶抬进府中的时候,才众说纷纭,只道这程小蝶容貌身段一绝,唯独吸引状元郎的,不过是那张和霓裳公主有着五分相似的面庞!
说道这里,程小蝶垂下眸子,语气中含着一股莫名的情绪,惆怅道:“可是啊,所有人都以为,我怂恿着夫君宠妾灭妻,所有人都说夫君爱我入骨……却是不知道,即便是个替身,我在夫君的眼底,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是可以,她倒当真希望,自己可以如传闻一般,狐媚蛊惑,将顾倾城的心拴在自己的身上……一丝一毫也不愿松开。
“你对顾倾城……很是爱慕?”莫长安歪过脑袋,语气却是不明。
只是,这般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落入程小蝶的眼底,顿时便让她笑出了声音:“莫姑娘想来是不曾爱过什么人罢?”
分明前一刻,她还恐惧的要死,可这一刻,她竟是觉得,眼前的女子……或者说,应当是少女,其实有些令人趣味的紧。
……
……
11她的疯溃
“不曾。”莫长安耸了耸肩,倒是没有隐瞒,只坦荡道:“二夫人莫要忘了,我等可是修仙练道之人。”
笑眯眯的睨着程小蝶,莫长安心中却是有些心虚。
这所谓的红尘情爱,其实在子规门,从未有人对此加以约束,这就好像佛家有云:酒ròu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所以,早在几年前,她便尝试过在门中为自己寻一个好的亲事。那时候她本是无心这些,奈何师父总是用‘旁门左道’的方式……譬如拿一些个话本子与她看、时不时的偷偷带她下山,专门便是看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曲,什么《牡丹亭》、《西厢记》、《长生殿》的,一出出皆是那才子佳人的情事相会,以至于几个月后,她便在师父的怂恿下,开始寻思为自己找一个‘青梅竹马’了。
那时候,她和师父将门中一干俊秀的师兄弟都端详了一圈,最后两人拍手达成一致,认为十五师兄相貌最是出众,性子也软乎可人,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尤其在师父看来,最是经受得住她这暴脾气。
于是,莫名其妙的,师徒两便开始合计着,如何将十五师兄撩到手上,好生培养。
莫长安至今记得,师父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他言说这子规门除却她一个女子,再无旁的女眷,如此长久以往,不到一年时候,定能让十五师兄春心暗许,非卿不娶。
只是,谁曾想,两师徒千算万算,竟是没有算到,门中没有旁的女子是不错,可却有旁的男子啊!
经过她深入探查,不到十日时间,竟是发现十五师兄钟情十一师兄已久,两人早就甜甜蜜蜜,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不得之下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计划,最终以失败告终。
“莫姑娘?”就在莫长安感慨万千的时候,只听那一头程小蝶的声音响起。
“咳。”习惯性的勾起唇角,莫长安装模作样道:“方才神游了一番,让二夫人见笑了。”
“不妨事儿。”程小蝶笑了笑,倒是没有再提及方才的事情。
见程小蝶不说,莫长安却还是腆着脸,再次问道:“二夫人对顾兰台,可是心中爱慕?”
“他是我的夫君,我如何能够不爱慕?”程小蝶说道:“莫姑娘也许不知,我虽出身风尘,却也是个普通的女子。”
说到这里,她倒是没有接着回答下去,只眼底闪闪烁烁,让人看不清欢喜还是忧愁。
寻思着此事并不要紧,莫长安便也就没有继续,不过却还是依旧问道:“二夫人以为,沈夫人当真是‘疯溃’之症?”
“你说大夫人啊……”程小蝶恍惚抬眼,好半晌才沉吟道:“早两年的时候,我还时常见着她,近来两年,却是极少再碰着。你若是不说,我几乎都要回忆不起来,她生的什么模样了。”
“早两年,因为我的事情,她和夫君闹得极大,那时候我和她的关系,也确实是如外头说的一般,如刀如刃,一触即发。”她说道:“不过夫君大都是护着我,所以即便她是正室,我也吃不到多少苦头……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约是从两年前……或者更久远一些的时候开始,府里头便有下人将事情传开,说是大夫人疯了,整日里自言自语,弄的府中人心惶惶。”
“我听到绿柳说起的时候,倒是不太相信,毕竟沈惜年……”说到这里,程小蝶不由顿住,显然因为太过投入,将沈惜年的名讳都唤了出来,而在这些大户人家,此番说法,其实是要被掌嘴的。
“无妨。”莫长安心中通透,倒是置之一笑:“我猜着你是要说,毕竟沈惜年瞧着柔弱,性子却很是坚强,对么?”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程小蝶明显错愕起来,好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不疑有他:“沈惜年虽也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惠,但我与她争端许多,自是明白,她那般坚韧的女子,哪里可能因为争宠一事,说疯就疯?”
可以说,从进府的那一刻开始,她与沈惜年便是站在对立面,至此以后,两人不会如何融洽,更不会欣赏彼此。但不可不说的是,沈惜年不是面上瞧着那般软弱可欺。
莫长安闻言,顿时便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程小蝶回忆道:“我起初的时候,以为她这是要演一出苦ròu计,若是夫君因此自责,她倒是无甚损失。只是,越是到后面,我才越是回味过来,她那般清贵的女子,怎么会做到这般地步?”
“大约是在她疯溃之症传出的第三个月,沈府那头请来了天街城有名的大夫,为她看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