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夜白那狗东西,别说差不差,就是看一眼,也让她觉得苦大仇深的心烦!
小姑娘兀自离去,却是不知,那头夜白蓦然站在原地,耳边响起莫长安丢下的最后一句话,忽然觉得……殷墨初这人,到底是愈发让他觉得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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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昙芝再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天明时候,只是,相较于莫长安与夜白的悉知,她显然对梦中的所有,一无所知,故而等着莫长安将故事说给她听的时候,她心中无比茫然。
“莫姑娘确定,我就是那个昙芝?”她指着自己,显然不可置信。
其实,她是顶顶不愿自己是只妖,可在听了莫长安所说的一切后,她心中除了怜悯的哀伤,便是淡了几分对妖物的厌恶。
从前在温府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有所知悉,温府的那些个下人,皆是怪物所幻化,毕竟那般诡异的存在,整整陪了她月余。
“温……你的确就是昙芝。”正想着唤一声温夫人,可思及眼前的女子再不是什么温夫人,莫长安便临时改了称谓。
“你其实不必担忧,我们不是忘尘,不会拿这等子事情骗你。”一旁,夜白淡淡开口,说道:“更何况,这入梦术所能见着的,皆是魂体本身拥有的记忆,绝无可能会是旁人的。”
昙芝低眉,迷茫的眸子染上几分惆怅:“夜公子,我不是怀疑你们,而是……我觉得总有些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三七坐在一旁,忍不住道。
她其实也是将昙芝与忘尘的故事听得七七八八,不知为何,她与昙芝的想法一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要是让她仔细说说哪儿怪,她又一时间提不出来。
昙芝扶着头,道:“哪里都不对劲,若是子良就是忘尘,那为何我提起阿午的时候,他似乎一丁点儿也不愿我多言?”
她先前以为,她唤作阿妩,妩通午,若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忘尘的,那么为何忘尘不直接告诉她,阿午是他的名讳?为何他要多此一举,重重隐瞒?她没有疯,也不傻,自是将那时他眸中的复杂,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我若是真的欢喜忘尘,为何……为何我感觉不到一丝心悦?”她抬眉紧蹙,望着莫长安:“莫姑娘,我如果当真与你说的那般,是个失了记忆,魂体散落丢失的人,那么至少对忘尘的心意不会变,至少我感觉的到一丝别样情绪……可我,没有那等子情绪。”
她对忘尘的感觉,说不上爱,说不上恨,可绝对不是心悦之的悸动,而是一股子无名的依赖与疲倦!
“这些也正是我所好奇的。”莫长安道:“不过至少,你是昙芝这一点,毋庸置疑。”
莫长安何尝不知道,整个故事究竟缺了什么,毕竟忘尘和昙芝之间,数十年的相伴,即便昙芝因着魂体被拼凑或者旁的什么原因才落得如今模样,莫长安也觉得,此事必定与那之后的一切,分不开干系。
但唯独一点,夜白说的没有错,入梦术只会召出被入梦者所具有的记忆,这些记忆深刻的埋在她的骨子里,就像是潜意识那般,即便她不记得了,魂体也能够回忆的起。
昙芝摸了摸自己的脸容,神色落寞的问:“莫姑娘在梦中见过昙芝,那么莫姑娘可觉得,我像她?”
她在莫长安说的所有中,可以知道那个唤作昙芝的莲花妖,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偶尔任性,偶尔天真,但实际上却是个大智若愚的女子。而这些,对她来说皆是太过陌生,至少她觉得,自己性子太静,静的不像那个死去多年的莲花妖。
莫长安闻言,不由一顿,她下意识望了眼夜白,见夜白神色幽深,不知在思忖着什么,她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像。”
“像?”三七歪着脑袋,率先诧异出声:“可我怎么觉得不像?”
不得不说,她道出了昙芝的心声,虽然说她比昙芝更清楚的是,但凡魂体碎裂的人,重生后皆是有所不同,可实际上来说,她私以为昙芝与眼前的‘温夫人’,截然相反。
“我们所看到的昙芝,只是在忘尘面前……她任性,她刁蛮,她嬉笑怒骂,鲜活灵动。”莫长安凝眉,难得正色道:“可这些,前提是有忘尘。没有忘尘的时候,她比谁都坚强而静默。”
每个人都是面孔多样,莫长安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她知道,但凡女子,皆是千面千人。在对待不同的人时,就有不同的一面。绝大多数女子,在心悦之人面前,都与在别人面前不同。
昙芝在忘尘面前,的确是个小姑娘,偶尔任性妄为,却也让人心中欢喜。可忘尘那时昏迷的时候,她其实已然褪去少女模样,变得静默而忧心忡忡,就如现在的‘温夫人’一样,笑颜寡淡,话语稀薄。唯独要说不同的,其实是如今她眉心的一抹茫然,因着失去记忆的缘故,她对人世,总携着几分漠然不知的恍惚。
……
……
那一天,夜白破天荒的带了莫长安去偃师城有名的酒肆,三七因着畏惧夜白的缘故,倒是没有跟上,至于殷墨初,更是不知所踪,谁也不知去了哪里。
在经过几日的劳神之后,莫长安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同,两人坐下之后,她便忍不住问他:“师叔,三七为何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对你畏惧不已?”
三七那丫头,好歹是个被娇宠着的南海七公主,要说对殷墨初,也未必害怕,但她就是奇怪,怎么见着夜白,她就像是老鼠瞧见猫儿那般,吓得脸色煞白。
夜白睨了眼小姑娘,淡淡回道:“她许是……胆子小。”
“胆子小?”莫长安不信:“怎么可能!三七对殷墨初那样你也是知道,怎么会独独对师叔你……”
“不是唯独对我,”夜白兀自斟茶,轻抿一口,才道:“她也对你有几分害怕,不是吗?”
“那不同,三七见着我,可是丝毫不怕,只是她不敢如何放肆罢了。”莫长安托腮,挑眉道:“师叔果然是有猫腻,对罢?”
夜白越是撒谎,便越是风轻云淡,且辩解许多,这一点,莫长安早就摸索到了,若是他对此不以为然,必定是要冷着脸居高自傲的说几句自己修为如何惊人,三七怕他也是情有可原之类的话。
夜白冷哼一声,不温不火道:“莫长安,你的脑子都用来猜度我了?”
“不是猜度。”莫长安连忙摆手,笑眯眯道:“我就是了解了解师叔而已,怎么会是猜度呢?师叔想告诉我,我便听着,师叔若是不想说,那也就作罢,没什么要紧。”
对于夜白,莫长安好奇是有,但不至于猜忌,毕竟他如此神秘,她又好奇心旺盛的,她如此询问,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便作罢吧。”夜白低眉,神色寡淡:“今日想吃什么,尽管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