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宫宇。
“琳琅那头,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将手中的莲纹金碗置在一旁的案几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攥成一团:“那个姓莫的修仙人若是当真要危及她的性命,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莫长安的厉害,赵瑾是亲眼见过的,正因为此,他才对夜白颇为相信。至少他能够感受的到,就连姜衍都对夜白忌惮三分。
话音方落,他忽地想到什么,下意识张了张嘴,略显苦涩:“阿欢现在,是在躲着孤王吗?”
“王上是想多了。”清绝的面容划过一丝暗沉,她撇过头,不去看他。
“孤王有没有想多,阿欢不是最清楚么?”他的确是纵容她,也的确是挚爱她,可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
有些事情,他看透而不说破。有些恐惧,他看在眼中,却不敢触及。可到了今时今日,他就是再想伪装下去,也无法做到。
也不知是他的语气刺痛了她,还是那细微的情绪变化让她看在眼底,就见下一刻,她忽地攒出一个笑容,眉眼郁郁:“王上以为,我为何这般?”
一句反问,已然是再明显不过的承认。
她将事情摆到最面上,无畏无惧的告诉他……是的,这些时日,她一直在躲着他,避着他,甚至于不愿看见他。
那柔肠入骨的缠绵,就像芒刺在背一样,刺的她鲜血淋漓,可偏生她说不得、道不得,只能强颜欢笑,假意什么都不曾发生。
这世上啊,人人都说情爱太毒,就连她也毫不例外,落入深渊之中。
“孤王看不透,”赵瑾顿住,眸底光芒稀疏:“阿欢,孤王真的看不透。”
这些年,他越来越看不透她,越来越觉得无能为力。
“王上是真的看不透么?”她定定然望着他,惨白的脸色愈发憔悴,仿佛只要他点头,她就再也撑不下去。
然而,这一次,没有等到赵瑾回答,她便闭上了眼,“王上回去罢,就当作今日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阿欢!”生平少见的,赵瑾觉得无力且恼怒,他就像是困兽一般,冲不破这牢笼:“你要孤王如何做,你才满意?”
他擒住她的手腕,强迫着她睁开眼看看自己:“你怨孤王后宫佳,孤王便将她们统统打入冷宫,就算被文武百官要挟,孤王也撑着不让局面变动……阿欢,你到底要朕怎么去做?”
他为她冒险,为她做了赵国史上第一个专宠一人的君王,为她心急如焚,找遍整个赵国、甚至是旁的国家,也要治好她的病。
可到头来,她是这样的避着他,躲着他,甚至于不愿看见他!
“王上觉得自己很委屈么?”唇角荡出一抹笑来,合欢望着赵瑾,眼底的绝望溢出骨髓:“若是当真觉得委屈,就不要再管我了。”
她说:“这些年的爱恨,终归有一日会消散了去,就像是王上自认为的独宠一样,不过皆是云烟。”
她的质疑,她的嘲讽,就像是倒刺一样,深深扎在赵瑾的心上,皮开ròu绽。
“今日你身子不适,不太清醒。”紧握拳头,赵瑾霍然起身:“孤王就当作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冷冷的一阵风,自他衣袍和纱帐之间划开,赵瑾转身,袖摆拂到一旁案几上的莲纹金碗,随着他离开的动作,那金碗‘砰’一声被撞翻,落在金砖之上,洒了一地。
雕花镂空的朱门被打开,他金靴越过门槛,辗转便消失在了合欢的面前。
她愣愣的坐在榻上,如纸一样惨白的脸容毫无气血之色,若此时是夜里时候,定然宛若厉鬼。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直到一缕冷风吹开纱帐,将她惊醒,合欢才收回视线。
“夜公子这场戏,可是看的满意?”
似是而非的一句问话,自她的唇瓣浮出,她缓缓抬眼,眸光落在逆光的一侧,夜白此时正站着的角落。
狭长的眸子下意识危险的眯起,夜白没有出声,只远远望着合欢,相顾无言。
“夜公子以为我是在诈你么?”她定定的瞧着那处,下一刻幽静的眸光与他那双冰冷的眼眸相撞到了一处:“我很早就看到了你站在那里……从王上让我喝药的时候,就看到了。”
细致入微的描述,两相对视的光芒,在那一瞬间,便令夜白心口滞住,有深意自眉眼掠过。
……
……
莫长安和赵琳琅大致将繁城几个热闹的地方都逛了一圈,直到赵琳琅觉得疲乏了,两人才入了一间酒肆,找了个雅间坐下。
等到酒菜都上齐了之后,赵琳琅象征性的点头示意,便动起了筷子。
对此,莫长安不以为然,只不咸不淡的从一旁拿了酒壶,就打算倒上一杯,也算开了个胃口。
“你喝酒?”手中木制的筷子一抖,赵琳琅艰难咽下嘴里的饭菜。
“不错。”莫长安点头,不明所以:“公主方才不是瞧着吗?我让店小二捎带壶女儿红。”
说着,她食指微微弯曲,下意识敲了敲青瓷酒壶,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还以为你是要给夜公子带的呢!”赵琳琅有些诧异的回答,随即说道:“在我们赵国,尤其是繁城这处天子脚下,但凡闺中女儿,皆是不能独自出门饮酒作乐。”
这闺中女儿,自然是指着大户人家的小姐。赵琳琅久居高位,身为公主,虽面上骄矜,但该有的礼数她还是恪守一些的。
譬如说饮酒的事情,因着赵瑾时有约束,她便从不沾染。
不过,她听人说莫长安和夜白是从魏国的方向来的,魏国如何她不知道,但或许比起赵国来说要不同一些,也未可知。
“那是你们贵胄一行人的做派,”莫长安闻言,对答如流:“我们小老百姓呢,就是该吃吃,该喝喝,顺不顺心都要喝两口小酒,如此才不负来这世间走上一遭。”
可分明是没有什么依据的论说,空口一谈,却也不由让赵琳琅心中一颤,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有言词脱口而出。
“那我也试试你们小老百姓的日子,如何?”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而拿了手边的杯盏,伸到莫长安的面前。
“公主当真是要喝?”莫长安挑眼,深觉怀疑:“这酒可是有些醉人的。”
鼻尖隐隐传来的女儿红香气,略微深邃而诱人,宛若人间毒药。
她饮酒多年,自然是一闻便可知,手中的这壶酒可谓是烈性,但凡酒性不好的,皆是容易一饮就醉。
“无妨。”赵琳琅难得豪迈一笑,回道:“左右你我都是女儿家,我若是醉了,你也不会如何不轨。”
要是和旁的男子,她定然不会这样放肆,但对面的人是莫长安,赵琳琅觉得,蓦然熟悉而想要信任。
想了想,她对此只归咎于两人皆是女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