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忘了自己鲜少如此相信哪个女子。
莫长安见她毅然,心中也不知斟酌着什么,下一刻便扶了伏瓷瓶的一侧,缓缓给赵琳琅斟了满满一大杯的酒。
“公主是个率性的,今日我先干为敬!”她放下酒壶,只手执起杯盏,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赵琳琅点头,随即迟疑的看了眼酒香浓郁的杯盏,只一瞬间便憋了口气,将其灌入口中。
大抵是喝的太急,她被呛得面红耳赤,咳嗽不停。
莫长安对此,倒是很是随意,毕竟她年少初次饮酒的时候,也是这般作态,故而也算是过来之人,望着颇觉青涩。
一杯酒下肚,赵琳琅便面色红润,酒气上脸。然而,比莫长安想象中的,这骄矜的公主明显更为倔强和逞强。就见她方吃了两口饭菜,又举杯向莫长安索酒。
“满上!”青春年少的一张脸,染上烟霞的红润,她就像一只懵懂不知世的白兔,纯粹而干净:“莫长安,给我满上!”
“公主还是少喝一些。”摇了摇头,莫长安劝慰道:“饮酒一说,还是不宜太过汹汹。”
“那不然怎么着?”赵琳琅皱眉,也不知是醉了还是微醺,眼神稍稍有些直了几分。
缓缓为她斟上半杯酒,莫长安笑说:“慢慢的喝几杯酒,吃几个小菜,闲话几句趣事儿……这才是真正的妙哉之处!”
江湖上的人,个个都说一醉方休,可在莫长安看来,没有那等子郁气的事儿,就不必这样蹉跎,平白糟蹋了好酒好菜。
“那就说点儿事罢。”赵琳琅看了眼碗中残余的几根ròu丝儿,不由凝眉:“不过,说什么事儿?”
“说说皇宫咯,”莫长安道:“正巧我第一次入宫,公主也是第一次喝酒,不妨就来聊聊皇宫轶事。”
第一次入宫和第一次喝酒,其实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如果当真要说有,大约只是占了第一次三个大字儿。
可这样拙劣而蹩脚的不搭调儿言词,却是丝毫没有引起赵琳琅的怀疑,反而她嘻嘻一笑,脸上露出几分痴态来,俨然是酒劲儿上来,醉了。
“皇宫啊,让我想想。”这会儿,她倒是连本公子三个字也不说了,只思索道:“皇宫里头的琐事倒是许多,不过我不知道啊,你要听哪个?”
“就听你王兄赵瑾的事情罢。”莫长安正色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唤‘赵瑾’二字,已然是大逆不道:“我早些年听说书,只闻人言谈,皇宫里头君王最是故事许多,不论是后宫佳丽三千人还是朝臣千金无数,一个个趣事儿都是围绕着君王开始。”
“后宫佳丽三千人?”赵琳琅比出一个手势,摇头笑道:“我王兄可没有什么佳丽三千,就是佳丽一百都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莫长安一顿,反问道:“怎么连一百都不存在?莫不是赵瑾眼光太高,不是个绝世美人儿他都瞧不上?”
听闻赵国王后合欢极为美丽,不论是内在还是外在,她都是极致完美的存在。在未见到合欢的时候,莫长安曾在诗人的字里行间读过,合欢的美貌,卿人倾城,举世瞩目。甚至于坊间都说她是赵国的第一美人儿,任谁也无法与之比拟。
后来,她终于见到了合欢,就在昨日,就在那忽明忽暗的室内,隔着夜白,见到了合欢。
那是个不可多得的娇弱美人,比起十里的清冷,她显得更为绝色,比起沈惜年的秀美,她看起来更添风姿,就像是酿了数年的女儿红一般,一开坛子,幽香四溢。
哪怕是如今病容憔悴,不施粉黛,也不得不说,只一个合欢,便可叫六宫美人儿无颜色。
这样的女子,能够得到赵瑾的宠爱和在意,其实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赵琳琅摆手,笑道:“你大约不曾见过她,她的确生的活色生香,是谁也比不上的姿容。”
“可我王兄啊,不是……或者说不止是因为她生的好看,才如此六宫之内,独宠她一个。”再美好的女子,若是空有其表,看久了也会让人腻烦,更何况是坐拥弱水三千的君王呢?
“那还能为了什么?”莫长安一笑,忍不住促狭:“难不成是爱?”
赵瑾爱合欢?一个年轻的君王,当真只爱一个女子?
这一点,莫长安不知道,也不敢置信,毕竟在早些年的时候,她唯独听说的,便是皇天贵胄的那些荒唐事儿,而细细去剖析,其实不过在于钱权二字。
“当然是爱了。”赵琳琅给了她答案:“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能比王兄为了阿欢将所有女人打入冷宫,受到文武百官的劝谏来的更为直观?”
“赵瑾当真如此做了?”莫长安闻言,倒是稍显错愕。她确实知道这件事,但得到的消息却是含糊,只闻说赵瑾将好些女子打入冷宫,只独宠合欢一人。
但这些事情,谁也不知道真假,唯独当事的几个人。
“自然!”仰头将酒喝了个干净,赵琳琅眼神恍惚:“你当这世上没有比阿欢更美的女子了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脸上漫出笑容:“我啊,就曾经见过一个。”
“谁?”比合欢更美的女子?为何这样的女子会如此悄无声息?只沉寂在宫闱之中,没有人知道?
“临烟。”她道:“淮州江家的姑娘,江临烟。”
“姜临烟?”莫长安愣愣盯着她,深觉这名讳陌生的很。
淮州地段,位于繁城往南的位置,与魏国算是比邻,甚至于比天街城还要南去。因着赵国的地域形态特殊,才造就了南北之间横跨极大。
可姜临烟这个名字,莫长安却是前所未闻,只隐约觉得,这姓氏莫非和姜衍是本家?
心中如此想着,就听那头赵琳琅点头,回道:“不错,江临烟。”
“她是淮州的姑娘,算是地地道道的水乡女子。生的貌美如花,身段极好……”何止是身段,就是年纪上,也足足小了合欢七八岁,如今不过豆蔻年华,却端是妩媚秀丽,不可方物。
“这姜临烟什么来头?莫不是和国师大人是亲族本家?”一想到姜衍昨夜暗示的‘那人’,莫长安便觉得眉心微跳,只觉这姜临烟想来也是个不省心的人物。
“不是姜,是江。”大抵是明白了莫长安的意思,赵琳琅忍不住说道:“江水的江,不是国师那个氏族。”
姜衍是哪个氏族,赵琳琅倒是说不清楚,但至少在这件事上,她很清楚,江临烟其实身份并不显赫。否则的话,在那之后,她不该如此消沉寂静,毫无作为。
莫长安闻言,恍然一笑:“那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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