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此事,便立即神色严肃,继续捏着嗓音,低低道:“那女子死后,老爷便命人拆了院落屋宇,改成了阁楼。阁楼建成之后,老爷时常带着公子在那处读书识字,久而久之,公子便住到了上头。直至老爷去世,公子才搬了下来,随着老夫人,住到了西厢的院落。在那之后啊,这处阁楼便被老夫人给封了,再不许任何人上去。”
话说到这里,陈管事自是没有接着说下去,关于府中闹鬼之事,关于老夫人是否如传言那般,‘残害’那个小妾……他统统只字不言。毕竟是府中的老人,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事情,绝对不能乱嚼舌根。
……
……
一路在陈管事的带领下,莫长安和夜白入了顾府的南厢院落。
顾府的南厢院落,算是宽敞而明亮的,瞧着那连续好几个屋宇便可知,整个南厢的院落,其实都是让客人居住的。
听陈管事说,这处南厢的院落是顾倾城高中状元之后的次年,新扩建而成的,毕竟新科状元郎,可不能住的太过han碜。
整个南厢院落,届时极为清净,只除了莫长安和夜白两个住客,便再无他人。不过这般清净,莫长安倒也是不感意外。顾倾城五年前走马上任,去了京都任职,京都中有圣上赐予的一座府邸,故而天街城的这座顾府,不过算是‘旧府老宅’一类。
好在这天街城隶属京都管辖,两城虽是繁华不同,但却相去极近,故而这几年下来,顾倾城时常在顾府中住着,反而冷落了那头的府邸。
思量着少许,莫长安便瞧着夜白背影冷淡,缓缓入了厢房之内。
就在夜白反手关门之际,莫长安一个闪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便顿时到了夜白的面前,一只手撑着,不让其阖上雕花木门。
“还有何事?”夜白见此,手下微微一顿,便凝视着莫长安,朗月清泉般的悦耳声音,夹杂着一丝凉意。
“无事就不能够进去了?”卸去正经的神色,莫长安笑眯眯道:“师叔未免太将我看作外人了。”
一句师叔自她的嘴里吐出来,听得夜白脸色一僵,冰冷冷的瞳眸瞬间浮现一抹狐疑之色。
然而,正是时,莫长安却是忽地弯腰,不待夜白回过神,她便灵巧的自他的臂膀下的空隙处钻了进去,整个人大摇大摆的便掀了衣角,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去,兀自斟了杯茶。
抿了口茶水,她才抬眼看向仍旧杵在原地的夜白,红口白牙一咧嘴,招手道:“师叔这是怎的了?如何还不坐下来?客气个什么劲儿?哎呀,就当作自己屋里,过来喝杯茶,稍作休养一番呐。”
一边说着,莫长安一边动手,宛若主人翁一般,风轻云淡的便为夜白倒了杯茶水。
“莫长安,”瞧着眼前的小妮子一副屋主的模样,夜白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这处我的屋子。”
莫长安漫不经心的点头:“我知道啊。”
夜白:“所以,我为何要客气?”
莫长安思忖,半晌才煞有介事道:“或许是因为师叔认生?”
夜白:“……”
07师叔生气了?
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夜白睨了眼莫长安,才走到一旁,居高临下望她:“说罢,何事。”
“正经事。”莫长安掀了掀眼皮子,扬唇:“不过,说起来啊,师叔,你挡着我的采光了。”
莫长安语气懒懒,下意识便支起自己的脑袋,却不去看夜白。许是唤习惯了,这‘师叔’二字,如今她是愈发觉得可以一叫,毕竟辈分上他虽是长她许多,但生活中却不得不让着她一二,如此一想,唤一声‘师叔’,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采光?”这回,饶是夜白也忍不住一顿,蹙眉道:“什么采光?”
不得不说,莫长安这小妮子,当真是夜白二十年来,唯独觉得奇葩的一个存在,尤其是在思维上,他几乎跟不上她的节奏……委实太过跳跃。
“呀!”莫长安故作惊讶,抬眼瞧着夜白,娇羞的眨了眨眼:“师叔难道不知道,咱们子规门有一株广han仙么?”
“广han仙?”夜白嘴角抽搐,反应道:“你?”
诗人曾吟哦:久客红尘不自怜,眼明初见广han仙。
这‘广han仙’,其实说的便是木樨金桂也。
而如今瞧着她那‘矫揉做作’的模样,明显便是将自己比作那飘香千万里的广han仙,怕是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轻易猜出。
那一头,莫长安咧嘴,煞有介事的颔首道:“我就知道师叔是明白事理的,毕竟咱们子规门,最特别的存在,除了我……总不能是师叔罢?”
这话中的套路,俨然有些过深,以至于夜白即便想要回嘴,也完全无从下手,尤其他私心里根本一丁点儿也不想做那劳什子‘广han仙’!
没有等夜白回答,莫长安继而露出笑颜,瞧着天真无邪道:“所以说,我总归得有事没事采采光,师叔说是也不是?”
指了指夜白的身后,莫长安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话绕了这一大圈,无非就是让夜白滚一边儿去,不要挡着她的光线……或者说,不要故作高深,以这般居高临下的态度,徒然令人生厌。
“师兄就是这般教你的?”夜白闻言,不着痕迹的看向她,冷声道:“这般拐弯抹角的,可是与我子规门弟子的做派不太相符。”
夜白虽不太懂人情世故,却也通透至极,哪里不懂莫长安的套路?
“那师叔的意思,我是可以直接点?”莫长安沉吟,不见丝毫不忿之色,只接着说道:“若是师叔应允,且不责怪我的‘耿直’,我今后便不与师叔打太极了,如何?”
“好。”夜白眸底闪过狐疑之色,却不动声色,继续打量莫长安。
只是,下一刻,就见莫长安一勾唇,方才那无辜的神色,顿时消失殆尽:“师叔,可否滚一边儿去?这话我想说很久了啊,你特么挡着我的光线了!”
“莫长安!”一瞬间,夜白一口气上不来,直接被卡在喉头,如鲠如刺,就连极少变化的脸色也有些暗沉,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哎呦,师叔是不是生气了?”莫长安一惊一乍,故作关怀的起身,伸手想要去帮夜白顺气:“我这不是性子耿直么?更何况师叔前一刻还说让我直接点,教训我拐弯抹角不配做子规门的弟子……哎,早知道师叔这般气量小,我就不……”
“我没有生气。”夜白后退一步,避开莫长安的触碰,深吸一口气,神色瞬间恢复漠然:“我要出去一趟,你想在这歇多久便歇多久。”
说着,夜白长袖一挥,转身便拉开了门,朝着外头而去。这会儿,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头是多么想一掌拍死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姑娘!
他在子规门这些年,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