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将我与姜衍送去罢,”莫长安打断他的话,笑意依旧:“你意下如何呢?”
说着,她视线落在姜衍的身上,似是而非。
“你是想……入虎穴?”姜衍望她,心中倒是颇为赞同。
想要拿下那所谓神秘的黑衣画皮师,为今之计就是义无反顾的入虎穴,方能够得虎子。
“没错。”她点头,笑盈盈道:“伪装一个无辜的受害之人,你当是还算上手,对罢?”
“是。”姜衍没有否认,回以一笑:“莫姑娘你……不也是一样?”
话落,两人眸底皆是有光芒划过,一时间看的一旁的刀疤狼错愕不知如何开口。
天知道,这两人如此模样,是多么的狡诈而般配,分明仙气缥缈,却偏生有股魑魅魍魉的邪魅之意。
……
……
莫长安和姜衍当夜睡得很是安心,到了第二日的一早,执秀依旧没有找上来,大抵姜衍先前有过吩咐,亦或者此处方位正是隐秘,不过瞧着姜衍丝毫不在意的模样,莫长安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故而整整一日,莫长安和姜衍过得很是悠闲,一大早两人起来,相约一同用了早膳,而后闲逛了小半圈的蹉跎山,赏花赏月,甚是惬意。
到了午后,她实在百无聊赖,便约了姜衍一同垂钓,大约是这蹉跎山上的半日浮生让她回忆起了子规门的日子,她心中便又开始惦记起了吃食。
只是,乍一听闻,姜衍不由迟疑:“这蹉跎山皆是荒凉,莫姑娘想去哪儿垂钓?”
“?怎么会?”莫长安一愣,耸肩道:“没湖?没水?”
一旁二狸想了想,回道:“有是有的,只是那小荷塘经年都没有什么活物,恐怕是没有鱼的。”
其实有没有鱼,二狸并不知道,只是蹉跎山的精怪都不常前去,故而她下意识觉得,那荷塘大概是个有水无鱼的地儿。
“那就去小荷塘罢,”莫长安托腮坐在树下,看了眼天色,叹道:“今儿个天气真是极好的。”
“莫姑娘,今日乌云密布,怕是山雨欲来。”二狸踌躇着开口。
当真是好天气,应是阳光普照,春回大地。
可如今天气阴沉,夜里若非还要献上祭品,恐怕他们不会轻易外出。
“我瞧着,阴天便是最好的天气。”莫长安笑道:“我不太欢喜日头正盛。”
“那便走罢,”姜衍笑了笑,低眉看她:“你既是欢喜,我们便趁着时候刚好,去荷塘垂钓。”
姜衍的语气,颇为纵容,就是他自己这时,也有些留意不到,可看在一旁的二狸眼底,却是徒生暧昧。
就见她抿嘴偷笑,睨了眼莫长安和姜衍,才道:“不知二位可是需要我来引路?”
“不必了,”姜衍答道:“有寻路的地精在,自是能够找到池塘的方位。”
每个地方皆是有其熟识路径的精怪,通常情况下,称之为:地精。
因着地精遍及各地,对兀自所在的处所十分了解,多数修仙之人出门外在,皆是要用术法引出地精,让地精为之引路。
“那我们便先去了,”莫长安点了点头,亦是从容:“傍晚左右便会归来。”
今夜子时,乃神秘人所提及的上缴祭品时候,故而只要莫长安和姜衍早些回来,就全然可以赶得上。
“是。”二狸闻言,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那双璀璨的眸子氤氲生辉,瞧着倒像是眼馋了。
“你想一同前去?”莫长安见她如此,不由笑了起来。
二狸年纪尚小,有着一颗喜好玩闹的心其实很是正常,毕竟莫长安自己也一如这般。
“二狸……不敢。”她小心翼翼的瞟了眼莫长安,一时间讷讷不知如何是好。
她阿哥与她说,这个莫姑娘就是鼎鼎大名的莫长安,是来拯救他们的仙人,要她寻常时候多加注意,措词与言行莫要太过……于是今儿个再瞧着莫长安和姜衍的时候,二狸便下意识多思忖几分,不敢太过放肆。
“有什么敢不敢的?”莫长安失笑,唇角一勾,淡淡道:“你去寻些调味儿的东西带上,待会儿咱们烤鱼吃!”
“……?”二狸一愣,似乎没有料到莫长安如此好说话,下一刻立即慌忙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一脸愉悦,很快转过身,朝着屋子跑去。
“莫姑娘其实也算是温柔体贴的。”姜衍低眉看她,笑容愈盛。
“温柔体贴?”莫长安回望他,嗤笑一声:“姜衍,你这喜欢夸人的毛病,是天生就有?”
不过是玩乐捎带一个小姑娘而已,姜衍竟也能够寻到机会赞她,饶是她多么厚脸皮,也没有这般飘飘然。
虽说是说着‘夸人’二字,但莫长安的言外之意便是‘阿谀奉承’,这一点,姜衍心中很是清楚。
不过,他也不恼,只风轻云淡的扬唇,眉眼秀美绝伦:“在赵国习惯了如此行事,莫姑娘见谅。”
话是如此,可姜衍却没有告诉她,其实他当是真的觉得莫长安瞧着大大咧咧,但却是心细如尘,待一些单纯无害的姑娘,很是和善。
“可怜见的。”莫长安啧啧两声,也不知是发自内心还是随口一说,不过她的话音落下,那头二狸便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欢天喜地而来。
……
……
三人很快离了狼窝,有二狸的引路,莫长安和姜衍随之便到了她所说的池塘。
那方池塘其实并不小,只不过比起外头的湖泊山河来说,无法匹敌。但依着莫长安推测,这池塘很深,临渊必定有池鱼在底,肥美异常。
这山间的妖怪,须臾千百年皆是身处土石之中,故而多数对水有些畏惧,这从池塘的荒凉便可看出。因此,莫长安稍稍寻了个近水之地,便坐了下来。
“姜衍,你可会生火?”莫长安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问道。
“为何要以此生火?”姜衍显然微愣,不明所以:“若是用术法的话,岂不是更快?”
“如是用术法所造,未免失了乐趣。”莫长安不以为然,挑眉:“亲手种下的瓜,来年丰收时才格外香甜,不是么?”
通常情况下,莫长安看重的都是一个过程,这大抵与她为人处世的心性有关,相较于结果来说,她更为在意享受其间。
“好。”姜衍若有所思的点头,转瞬便回以一笑:“莫姑娘说的在理。”
说着,他偏过头,看向一旁好奇的望着池塘的二狸,道:“二狸,你可是会生火?”
这话一出,莫长安顿时愕然,她诧异的看向姜衍,似乎在问:我方才难道不是在问你?
“莫姑娘,我的确不会生火。”姜衍无奈摊手,那张雅致秀丽的脸容,漫过矜贵之意:“不论是在赵国还是鳞族,我也算是娇生惯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