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抵达了先前所处的槐树林中。彼时正是午膳前后,宫人各自忙活着准备与伺候,谁也没有闲心思前来此地,再加上此地乃位于皇后宫附近,虞笑近日的手段骇人,这会儿功夫,倒是美人不要命的凑过来。
因此,莫长安和夜白一路通行无阻,几乎连人影也没有看到,便踏入了槐树林中。
这处的槐树林,比起昨夜看起来,倒是少了诡异与血腥,多了几分清幽闲适之意。但没有人知道,这片土地上,多少人的鲜血被灌溉浇筑,留下无数孽障。
“我昨日偷偷做了标记。”莫长安站在夜白的身侧,笑道:“师叔随着我过来。”
月圆之夜过去,槐树林一派寂静无声,与其他任何什么林子比较,此时都没有太大的差异。故而,要寻着昨日的那棵槐树,其实并非容易。
好在莫长安昨日便料到会是今天的结果,因而这会儿显然自信满满。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有做记号,夜白又何尝不是?两人皆是素来谨慎之辈,夜白如何就会大意了呢?
只是,即便如此,夜白闻言却没有提及自己的准备,只淡淡颔首,语气含了三分宠溺之意,道:“那你便前头带路罢。”
莫长安点头,丝毫没有怀疑的便带着夜白,朝着那槐树的方向而去。
此地槐树林不算广阔,因而莫长安和夜白走了不到半刻钟,就很快见到了昨夜出声与虞笑对话的那棵槐树。
“就是这里了。”莫长安指着槐树,对夜白道:“昨夜就是它成精了,发出哀求。”
一边说,她一边低头去观察那棵槐树。昨夜夜色太深,她根本看不出所以然,但白日里一瞧,却是发现,这棵槐树比起周围的几棵都要粗壮一些,显然素日里‘养分’的吸收,更为充沛。
但除却这点不同以外,旁的皆是没有什么差距,至少从外观上看,这棵槐树没有寻常槐树成精的那股子浓郁黑气,哪怕是一滴滴的血腥味,也丝毫闻不出来。
可昨夜,莫长安分明是闻出了血腥味,且对那股气味很是熟悉。
“你找的没有错。”就在莫长安质疑自己是否标记不对劲的时候,夜白徐徐出声,如清风拂面,打断了她的思绪:“这就是昨夜的那棵槐树精。”
“可这儿昨夜明明血腥味很浓的……”莫长安凝眉,深思着问出口。
“鲜血沿着树根,渗透到了最深处。”夜白沉吟道:“白日一到,这所有的血腥皆是被吸收了去,你自然是闻不到的。”
莫长安抬眼,看向夜白:“那咱们现在……去里头瞧瞧?”
“正有此意。”夜白回。
说着,他伸出手,示意莫长安握上来。
这一次,小姑娘倒是没有忸怩,她知道,夜白术法有限,要么是合二为一,要么就是只能他一个人下到最深处去探查。但夜白明白,依着莫长安这等子好奇至极的心思,根本不会愿意站在原地等候。所以,他伸手的瞬间,莫长安也会意的上前。
不过,不扭捏归不扭捏,在两人指尖相触的一瞬间,还是暧昧徒生,彼此悸动。
小姑娘略微害羞,好在夜白并没有看她,因而她也算是平复了一口气来。转瞬之间便又是一副轻松从容的模样,让人难辨真假。至于夜白……在握住莫长安的手的那一瞬间,他眸底便划过一道深邃之意,显然心口情愫不安。
“做好准备。”他再开口时,已然恢复成素日里的那个谪仙模样,轻轻浅浅的一句话,低沉的让人心尖颤动。
“准备好了。”莫长安咽了口唾沫,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小心脏,但碍于此时夜白拉着她的手,她只要有动作,夜白便会瞬间察觉。因此,那原本要抚一抚心口的心思,瞬间打消了去。
……
……
与此同时,那一头,虞笑绕过假山,穿过长廊,见到了御花园中一副母子其乐融融的温馨模样。
戚贵妃与景荣两母子,正是背对着虞笑而坐,因而对于隔着栏杆数步的虞笑,并不知道。唯独身侧宫人见了,正要行礼示意,却是被虞笑摆手而过,阻止了她们的提醒。
“母妃,你看儿臣这纸鸢可是做的好?”景荣一袭紫金色的小袍子,金靴晃动,颇为童稚而清脆。
“做的不错。”戚贵妃摸了摸景荣的脑袋,慈爱笑道:“不过,荣儿今日过后,便要努力些念书才是要紧。”
“母妃,儿臣不喜念书,那些个诗书礼乐的,皆是无趣至极,哪里比得上放纸鸢来的有趣?”景荣头也不抬,只手下摆弄着纸鸢尾部,小小的脸上很是喜悦。
毕竟只是个孩子,前脚还委屈巴巴,后脚便将脾气忘了彻底,只骨折玩闹嬉戏,根本不在意旁的事情。
“荣儿,母妃告诉你的事情,你忘了?”戚贵妃叹了口气,道:“你看崇彻,他不过比你大几日罢了,却是日日都在温习功课,你几时看他出去玩闹了?”
“崇彻就是整日里念书念傻的,儿臣才不与他一般呢!”景荣哼声,道:“而且,他的母妃根本就不疼爱他,他当然没法子像儿臣一般,有母妃陪着了!”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满满皆是自豪,却是不知道,身后站着虞笑。
“荣儿,崇彻那是为了将来继承大统。”戚贵妃黯然神伤,道:“你若是再这般玩闹下去,以后你与母妃可怎么活得下去?”
一想到虞笑的话,戚贵妃便觉得心神不安,尤其今日她亲眼见着,吴幽的确对虞笑很是不同,更是忍不住为将来的事情,感到发愁。
最初的时候,她听闻朝中传言,说是吴幽打算废除储君,自是心中雀跃不已,再加上在那之后,吴幽的确十分疼宠景荣与她,戚贵妃便更是放心起来。
所以,她愈发有了几分恃宠而骄的心思,对待虞笑也就渐渐不甚畏惧。可临到如今,她才猛然发现,虞笑的话就像是钉子一般,深深扎在她的心尖,让她寝食难安。
“母妃不是说了,父皇会把皇位给我的。”景荣不知所以,口无遮拦的便将素日里戚贵妃告知他的事情当着虞笑的面便给捅破了。
他话音一落,戚贵妃便是一愣,下意识便伸出手去捂景荣的嘴,生怕此时透露出去,让虞笑听闻,
她再怎么恃宠而骄,自是不会拿储君之位说事儿,毕竟她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想要真正为景荣谋夺什么,便是要率先隐忍而为。
可戚贵妃怎么也没有料到,她刚捂上景荣的嘴,下一刻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嘲讽,直直落入她的耳畔:“原来戚贵妃打的是这等子如意算盘啊!”
虞笑那不紧不慢的声音,阴冷却也明媚,纵然未见其人,也叫她心惊胆战。
戚贵妃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转身行礼道:“娘娘误会了,荣儿尚且年幼,也不知是听了什么人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