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不同的虞笑,纵然年少时虞笑在她心中是个讨喜的姑娘,但岁月流逝,在她见着吴幽对虞笑极为爱惜的那一刻,有些东西早已悄然变质。
所以,她想告诉吴幽,虞笑究竟是个如何的姑娘,哪怕她隐约知道,吴幽极有可能因此杀了虞笑,也在所不惜。
“慕容小姐看到了什么?”吴幽淡淡问了一句,眉眼很是温润,似乎并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一样,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作假:“为何如此问在下?”
慕容娴雅心中一跳,立即便道:“我看到笑笑让宋卿背弃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说这话的时候,她唇角微微颤抖,若是不仔细看去,很难察觉的到她心绪的激动。大抵她想要见着吴幽闻言冷下脸来,想要见着他从此再不欢喜虞笑,转而发现她的好。
“哦?”吴幽挑眉,笑容不变,仿佛不甚相信一般,神色淡淡。
“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兀自去问一问宋卿。”她信誓旦旦,生怕吴幽不相信自己:“笑笑把……笑笑给了宋卿茶叶,说是从公子那处得来,大约是想借着那点滴的恩惠,让宋卿臣服。”
临到悬崖,她及时刹住脚,差点儿就把雪山云雾的事情给抖落出来。
要知道,吴幽输给虞笑,并将雪山云雾给她的那件事,是她意外窥探而得,若是让吴幽知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作为,恐怕是要不相信她的。
只是,出乎慕容娴雅意外的是,吴幽闻言,只淡淡颔首,言笑从容:“这件事,在下其实一早就知道,可在下如今却是有一事不明,慕容小姐既然是笑笑一母同胞的姐姐,为何……要将此事告知在下?难道小姐当真不懂,寻常情况之下,一个舞姬若是存了背主的心思,少不得要被剥皮抽筋,为此丧命!”
他似笑非笑,谁也看不出这笑容是嘲讽还是温润,即便近在眼前,也如天边遥远,让人猜测不透。
有那么一瞬间,慕容娴雅脑子一懵,不知如何回答:“我……我……”
她想要为自己的行径辩解一二,但不知为何,看着吴幽那双犀利而冷静的眸子,她所有要出口的辩解顿时苍白而无力,让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与笑笑的姐妹情……早早就淡漠了。”好半晌,她才咬着唇,一股脑的便将心中情绪,告知吴幽:“或许之前我的确是存着来看笑笑的心思才前来吴府,但这些时日下来,公子难道还不明白……我对公子,甚是爱慕?”
有些时候,少女无畏,的确如此。这让她辗转反侧的几句话,终于被吐露出来之后,让她心中所有的不安,都稍稍放下。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低着头,不敢去看吴幽。
她本以为,吴幽闻言,大抵要显得错愕几分,可没有想到,下一刻,就见吴幽缓缓勾唇,语气模棱两可:“笑笑常说,慕容府中,就你一个让她觉得温暖至极,她说若是可以,望你岁月无忧,所有的病痛也都烟消云散……所以那时我便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让笑笑如此惦念。”
虞笑与慕容娴雅,一胎双生,虽前后差了一月,但仔细来说,不过是时辰问题。在慕容府的那段时间,虞笑唯独心中在意的,只是慕容娴雅。她也曾不甘,觉得为何偏偏是自己如此不济,但一思及慕容娴雅对她的照顾与爱护,她所有的不甘都不复存在,只剩下自己与命数斗争。
所以,在入了吴府之后,她嘴里最常提及的,便是慕容娴雅。她说那时她母亲待她如陌生之人,府中姊妹兄弟也看不起她,只慕容娴雅拿了最好的缎子与她,拿了最精致的糕点与她,但凡她有的,都毫不吝啬的给她。
这些,对虞笑来说,是前半生的救赎,她一直记着慕容娴雅,但凡空了,便偷偷找人打听,看看慕容娴雅如今的身子骨,可是还好。但彼时,还尚且年少的虞笑不知道,岁月过去,两人皆是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却再不复当年模样。
想到这里,吴幽嗤笑一声,语气倒也没有多么责怪之意,只淡淡说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许是为了虞笑而不值,吴幽不再是那个温润而多情的青年,他看也不看慕容娴雅,就好像她是极为不堪的存在一样,说是冷若冰霜也不为过。
这猝不及防的回答,让慕容娴雅哑口无言,她那颗还怯怯不安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心中所有的念头,皆是对虞笑的怨恨。
她的确从前待虞笑很好,可为何虞笑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她觉得自己是完了,彻彻底底完了,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欢喜一个人,且这个人就要成为她的夫君,可因着虞笑的缘故,她成为了他眼中的毒妇,连手足情深也不顾的毒妇,而反之便衬得虞笑愈发光鲜……
“那一日,我的确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吴府,只是记得,在那以后,我便鲜少再去吴府了。”阴暗处,慕容娴雅抬眸,看向莫长安和夜白的时候,眸底满是风霜:“我那时不过十四岁,正是最骄傲的年纪,在被如此赤裸裸的撕开面具时,一度觉得人生再没有任何蘧然。只是,我本以为公子会推拒与我的婚事,却是没有想到,两年之后,我母亲忽然与我说……我年纪已然足够,恰是嫁入吴府之际。”
她在慕容府,待了两年。这两年里,她依旧每日里学着琴棋书画,依旧时不时绣着嫁衣,她母亲最初也过问她为何不再去吴府,而她碍于颜面便一言盖之,说是于礼数不合,便再没有旁的解释。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她母亲便不再问起此事,她心中慌乱,但又不敢说出,只等着哪一日她父母与她说,吴府推了与她的婚事,改而要娶虞笑。
但最终,她还没有等到这个消息传来,便匆匆嫁给了吴幽,后来她才知道,她嫁给吴幽的那一日,正是虞笑离开的第一个月。
“其实我一直不懂,分明我和笑笑在公子身边的时日,所差无几,分明我们生的一模一样,分明她的才情不如我,品味不如我,为何到了最后,公子选择的是她而不是我?”说到这里,慕容娴雅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略显几分癫狂:“难道是这先来后到吗?她先来,所以注定她是最后的赢家?”
对于她的质问,莫长安不知如何回答,她知道,感情之中的确存着先来后到一说,有些人先来便入了对方的心,成为不可替代的唯一,有些人后到,纵然再如何努力,也走不到那人的心尖。
可关于慕容娴雅和虞笑之间,她不知道这先来后到一说,究竟存了几分意义。毕竟这两人的性子,天差地别,在某些方面来说,就是她也更为欢喜虞笑几分。
“是,我不懂琴棋书画,但你也未必懂得文韬武略。”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坠下,从幽深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