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夺得重生,那么舍弃的便只有七情六欲。
或许她一觉醒来,再不记得萧然是谁,又或许她记得他是谁,也记得他们的过往,可却再没有深切的感受,就像看了旁人的故事一样,颇觉可惜,却无动于衷。
无论哪一个,其实对萧然来说,都不是好的。
但对十里来说,从此往后,那些给了三七的元神,将不再属于她自己,同时,也亦然不是将养之说,那些元神成了失去主心骨的支架,撑着三七复生,而她自己残存的神识却在涅之后,千万年得以重塑。
她救了三七,却断了情根,如此也算是有舍有得,不破天理。
“诶,师叔,咱们一路走来,是不是见证了许多情深缘浅?”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莫长安忍不住叹息:“这沈惜年和顾倾城是如此,萧然与十里亦是如此,就连合欢同那赵瑾……也是一般无二。”
如今合欢安好,自是不算缘浅。可左右不出一年,合欢离去,赵瑾这份深情,岂不是又空空然剩下他一个人?
深宫寂寥,莫长安想,赵瑾是当真要孤家寡人一辈子了。
“世事无常,本就是如此。”夜白睨了眼她,说道:“你再伤感,他们也不会有好转。”
“师叔这话说的……诶!”莫长安闻言,沉吟半晌,憋出三个字,问:“喝酒吗?”
“喝酒?”夜白挑眉。
“我听说这儿烤羊颇有特色,”一想到烤的外焦里嫩,吱吱作响的烤羊腿儿,莫长安便有些忘乎所以:“若是向老首长弄来几坛陈年女儿红,岂不妙哉?”
她的话音一落,夜白便转身,一副打算离开的模样。
“诶……师叔,您老去哪儿呢?”莫长安喊住他,心想这狗东西不乐意就算了呗,甩脸子离开是什么鬼?
“喝酒、吃ròu。”夜白回头,眼角泪痣灼灼:“不去了?”
“去!”莫长安一笑,百媚生香:“我去!师叔,等等我!”
她笑眯眯的追上前去,跟着夜白的步子,两人一同消失了去。
……
……
十里醒来的时候,正是夜色极浓,她方一睁眼,便见有人坐在床头,银发仙姿,眉心红莲艳绝。
“扶桑,你终于醒了。”乍一见十里醒来,萧然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深深的凝望着她。
“仙君安好,”她望着他,回以颔首:“仙君这是……守了我一夜?”
仙君?
萧然微愣,“你还记得我?”
他以为,她该是忘却前尘往事,连带着他也一并遗忘。
只是,没有想到,她竟是还认得他。哪怕只是疏离的一句称呼,也让他心中颤动。
“过往种种,我皆是记得。”她平静道:“只是,那些前缘,恐怕再无法与仙君交付。”
“你果然是断了情根?”他忽的笑了起来,失魂落魄:“无妨……无妨。”
萧然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他这‘无妨’‘无妨’究竟在说什么,就见十里掀开身上盖着的锦被,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我昏迷的时候,听到仙君说的那个故事。”
她问:“可是真的?”
萧然与她的前生,若是当真与那故事一般无二,想来心中所有迷惑,也该释然。
“是真的。”萧然失笑,道:“可到底……还是迟了。”
她断了情根,虽记得从前种种,但早已没了那份情义,究竟还是他来迟了一步。
“仙君是个明理的,”她道:“旁的我暂且不说,我如今是火凤族的凤主,便该是以肩负火凤族的兴旺为己任,至于那些情爱蹉跎,望着仙君莫再惦记才是。”
如此冷然的神色,不含一丝情绪,与从前那个有些木讷的姑娘,全然不同。
“无妨,”萧然道:“我等了你千万年,终归不能就这样罢手。”
他一笑:“凤主该知道,我是个不折手段的人。”
他当初不折手段要让她元神归位,如今便不折手段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左右与他而言,他要的只是眼前这个姑娘。
“不折手段?”十里望着他,心中毫无波澜:“仙君何意?”
他道:“嫁与我,我让你凤族重回巅峰,如何?”
“这是交易?”若她没有意会错……这就是交易。
“不错。”萧然回道:“我欢喜你,你左右再无旁的感受,那嫁与我,又有何妨?”
分明这般利诱是该不耻的行为,可偏生萧然笑着说起,只剩下深深的执念,让人无法厌倦。
“我考虑一番。”十里凝眉,淡淡道:“晚些时候再给你回复。现下我要寻一趟长安……”
“不必寻了,她就门外。”萧然笑了起来,眉眼微凉:“莫姑娘可是看够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冷风徒然卷起帘子,几乎眼见着就要打在莫长安的身上。
这一下如是被打着,虽不至于受伤,但也是皮ròu微疼,少不得她要龇牙咧嘴,发出痛呼。
只是,就在那帘子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夜白猛然一挥衣袖,将那帘子震开。
他冷冷眯起眸子,不咸不淡道:“萧然,你可别忘了,她救了十里。”
“师叔威武!”莫长安赶紧狗腿的躲在他身后,竖起大拇指。
她如今修为散去许多,一时间难以恢复,没了修为的护体,她自是少不得找个大腿抱抱。更何况,在知道萧然其实并非善类之后,莫长安便更是小心谨慎了几分,生怕这笑面虎迁怒她。
毕竟当初若不是她隐瞒十里的离去时间,萧然不会找不到十里,十里更不会成了如今的模样,忘情绝爱。
萧然见此,倒是依旧从容,只一如从前那般,笑容清雅:“夜白,你这看来,已然不需要月笙牵线了。”
月笙是谁,莫长安现在是明白了。故而一听萧然的话,她便有些忍不了了:“哼,萧然仙君可是顶顶厉害,怎么一口气憋在心里头,就要拿我这等子无辜的人出气?”
说着,她望了眼十里,说道:“这样喜怒无常的男人,十里,你还是多考虑考虑罢。”
十里的确绝了情欲,但与莫长安之间的交情,却是不变。尤其她骨血中还存着莫长安的血脉,更是与她亲近许多。
故而,乍一听莫长安的话,十里倒是认真思忖了几分。
可这一幕落在萧然眼中,就见他似是而非的一笑,弯唇道:“莫姑娘既是知道本君为人如何,怎的还敢如此挑衅?”
分明是轻飘飘的两句话,可其中暗藏的冷然却是如此明显,以至于莫长安听在耳里,顿时笑出了声。
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在场一众人都不由诧异,就是一旁的夜白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暗自思忖,是不是这小妮子方才吃多了酒,后劲儿上来了?
“萧然仙君,你一个活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