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夜白唯独存着的念头,就是不想让莫长安离开他的视线而已,只是他实在是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阻碍,叫做‘男女大防’。
“同寝?”果不其然,小姑娘闻言,径直愣在原地,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仰头看向夜白:“师叔,你可是知道,你这话俨然像是登徒子所说?”
哪有正经人家的公子哥叫姑娘与她同寝而卧的?就是莫长安这么一个不拘世外礼节之人,也难免为之诧异不已。
夜白拧起眉梢,顿时也觉自己的意思有些唐突,于是,他立即便解释道:“我只是不想你像今日这般受到伤害,若是我此次晚来一步,你可不就性命堪忧了吗?”
今日的事情,夜白想想也觉得后怕,他素来不是那等子会为了谁而心中担忧的,唯独子规门是个例外,但这也是基于这些年他与子规门的情谊。可莫长安,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如此在乎的人。
他想,他大抵是中了莫长安的情毒,一发不可收拾。
“今日之事,皆是意外,下次我多加注意就是。”莫长安摆了摆手,安抚着夜白,道:“不过,我倒是有些糊涂,难道余槐凤真的如此厉害,今儿个的所有事情,都是她一个人设计?”
余槐凤附身昙芝的ròu身多年,一直不曾当真取代昙芝,而是偶尔动些手脚罢了。这样一个受到禁锢,并非自由的人或者应当说是一缕幽魂,怎么会与外头的钟暮筠搭上关系?
再者说,就连夜白与莫长安朝夕相处都不知道莫长安其实是九尾赤灵狐一事儿,怎么余槐凤和钟暮筠就知道的那么清楚?好歹此事关乎重大,莫长安向来掩饰的极好,只有天知、地知、以及她师父知,为何莫名便被余槐凤给悉知了去?
难不成这余槐凤是神人不成?就连这等子秘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余槐凤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夜白下意识危险的眯起眸子,琥珀色眸底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不是?”莫长安看向夜白,虽说丝毫不觉夜白的话令人意外,但她还是有些诧异:“师叔为何又知道了?”
“又?”夜白蹙眉,一听着莫长安说的这个‘又’字,便忍不住问:“为何又?怎么这话有些奇怪?”
“丝毫不奇怪的好吗?”莫长安嘴角一抽,也不客气,径直朝着夜白翻了个白眼:“我呢,从前觉得我已然足够聪慧,也足够比旁人知晓的事情多,可遇着师叔以后,我发现在某些事情上,师叔的实力绝对碾压我许多,真是堪比那些鼻子灵通的狗”
正说着,莫长安见夜白脸上划过的嫌弃,下意识闭了嘴,轻咳两声,才继续道:“就是堪比那些观察能力极强的捕快,还要敏锐许多。”
当然,她也不是要将捕快比作狗,只是莫长安思来想去,也寻不到什么相类似的存在,只好张口就来,顺着自己的‘心思’去走。
“你倒是算有几分自知之明。”夜白沉吟,一本正色道:“虽说你的确不够我聪颖,但好歹比起俗世间的姑娘,都要聪明许多。”
莫长安俨然没有料到,夜白这厮夸了自己一通也就罢了,还顺带贬低了一番莫长安,实在叫她有些忍不住想要动手抽死这装模作样的狗东西。
“好,人不与狗斗,”莫长安也不客气,冷哼一声,就要推开夜白:“与狗斗,显得我失了仪态,不好!”
一边说,她一边气恼的瞪了眼夜白,那鲜活而灵动的模样,着实让夜白深觉好笑。
只是,他倒是没有傻到当真松了自己的手,只依旧紧紧抱着小姑娘,不让她挣脱分毫。
“你个登徒子!”莫长安本就被夜白一气,想甩脸走人,但这会儿自己修为消散了去,根本无法挣脱。
“嗯,我是登徒子。”夜白颔首,容色不变:“只是,长安,你要不听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又如何知道这背后之人不是余槐凤?”
朦胧胧的树林中,夜白一袭月华白衣,如雪似松,挺拔而瑰丽,就像是仙人遗落凡尘一样,拥着怀中的女子,远远瞧着便宛若璧人佳偶。
只是,这样的一幕固然美好,唯独坏了风景的便是不远处的地上,躺着钟暮筠溅血的躯壳。
“夜白,我发现你这人当真是焉儿坏!”显然,莫长安的七寸被夜白捏得死死的,他分明知道小姑娘好奇心极重,也恰是时候的惹恼了她又借着此时岔开话题,看的莫长安怒从中来:“你以为我就这么好屈服吗?”
“不想听,也可以。”夜白好整以暇,语气近乎无赖道:“你若松开抱着我的手,那我便不说了。”
“你威胁我?”莫长安看向夜白。
“这不叫威胁。”夜白道:“这叫耍无赖。”
又是软又是硬的,夜白这狗东西,软硬兼施,惹得她又是气恼,又是不知如何发泄,实在想一巴掌拍死这狗东西!
“好,算我输!”莫长安一脚踩在夜白的脚背上,恶狠狠的碾了两下,却是转而反手抱住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狗东西,快点说!”
夜白见小姑娘不乐意了,也没有再多废话,只叙述道:“今日夜半,我觉察到屋外有异动,便早早起身,追着那异动而去”
屋外传来异样的时候,夜白最初以为是莫长安,但辨别着脚步声,发现并非是她,于是他很快隐去行踪,追随出门查看。
就见子规门一洒扫的弟子,偷偷摸摸从他屋外经过,就要朝着藏宝阁的方向摸去。
夜白见此,自是心中生疑,他几乎想也没有想,便打算随之前去查看,果不其然,那弟子抵达藏宝阁门前,便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
可就在那一刻,夜白忽然觉得奇怪,毕竟藏宝阁素来是有结界布着,这洒扫的弟子不会不知。
想到这里,他立即便意识到自己入了局中,他顿时想到的,便是莫长安。不为其他,只为黎明将至,他猛然想起,黎明将至之后,也就是那一日,正是此月中,阴气最盛的一日。
只是,这一次夜白没有得以离去,他转身之际,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金钵之中。此钵体四面缭绕梵音,夜白认得,那是早年释迦摩尼用过的金钵,只是相处此金钵坚固无比,变幻莫测,一旦被困入其中,便再难以出去。
显然,夜白正是被困在此金钵中,他恍然之间才发现,整个藏宝阁之外,皆是金钵笼罩之地,只是余槐凤施法掩盖,消去此金钵的踪迹,等到夜白想要离开时,金钵扣上,他自是被困其中,难以逃脱。
“那之后呢?”莫长安听得入神,几乎忘了方才还在和夜白赌气的事情:“你从里头出来了?”
她听过此金钵,据说释迦摩尼早年未成佛前,就是用着这个金钵。故而金钵沾染了佛性,一度是困住妖物的绝佳用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