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根。
“哼,推你?”景荣冷笑一声,全然不像是孩子该有的神色:“我就是推你,怎么样?你难道又要去给皇后娘娘告状了吗?胆小鬼!”
人都说,深宫出来的孩子,都是早早成熟,即便远远瞧着景荣,莫长安也不得不承认,的确人言不错。
“景荣,我是你太子哥哥!”虽说年纪一般,但崇彻眉眼却稍显柔和许多,就见他红着眼眶,哽咽道:“你不能仗着父皇疼宠你,就这样不知礼数!”
孩子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敏感,他知道景荣生的愈发肖像他父王,也知道他和母妃并不得宠,但他就是气不过,为何连带着自己宫中的太监宫女,也不站在他这一边儿,至少将他扶起。
“我就是仗着父皇宠我!”景荣小小的脸上,漫过几分嚣张的笑:“你才不是我的哥哥,你就是比我先出生而已!”
他母亲经常说,他要努力夺得父皇的宠爱,因为在出身上,他就已然比崇彻递了许多,所以他也气不过,凭什么他只是比他晚生一月,就不是太子?
“你……你……”崇彻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身要让宫人将他扶起。
皇宫的孩子,素来骄矜的养着,若非要搀扶,寻常并不愿低了身份自己起身。
然而,就在他投去目光的一瞬间,景荣忽然命令道:“谁要是扶他起来,本皇子就要母妃斩了你们!”
戚贵妃的权势,虽比不得慕容氏来的显赫,但她至少最得吴王的宠爱,只要吴王一日不死,他们谁也不敢与之为敌。
于是,被一个孩童唬住的那一瞬间,一众宫人便都不敢动弹,看的崇彻泪眼朦胧,要不是强忍着情绪,恐怕要失声痛哭。
倒是让莫长安瞧着,颇有些不忍心。
“随他去吧。”夜白似乎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只淡淡按住她的肩膀,漠然道:“莫要为了维护幻境中的谁,丢了自己的性命。”
崇彻与景荣,一切早已过去,无论如何,夜白也不想莫长安因此而受到伤害,眼下形势所迫,他要的只是与她一同尽早活着出去。
仅此而已。
“我知道,师叔。”莫长安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心中知悉。
不忍归不忍,但她也是自私之人,如今她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有心无力,何必徒添烦忧?
夜白点头,见她还算理智,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几个人加快了步子,大约午后才抵达阿房宫内院,他们抵达的时候,宫中已然有许多修仙练道之人,且大多数这些修仙之人皆是男子,极少有女流之辈,故而在这群人中,莫长安便显得尤为惹眼。
但有夜白在,倒是没有人敢随意靠近。只是到了傍晚时候,他们皆是被掌事的太监唤去,说是皇后慕容氏要见一面他们,于是几人便又匆匆然随着去了慕容氏所在的汉宫,
奇怪的是,在入殿宇之前,有宫人前来,说是这一次皇后慕容氏只独独召见了莫长安,这让夜白与她皆是对此有些诧异。
依着夜白所想,自是不愿意莫长安单独被唤去,但莫长安却还是对他宽慰了一番,兀自就随着宫人而去。
离开前,夜白给了她一个骨哨,说是有危难时吹响,那般深沉的眸子,其实让莫长安有几分心跳如雷……
等到她施施然入了未央宫偏殿的朱门之内,便见高床软塌,一室荣华。
红罗帐下,女子半眯着眸子,慵懒的撑着手,倚在榻上,一身绛紫色的华服,朱钗宝玳,雍容而魅惑。朱红的蔻丹,如血的红唇,分明是这样浓烈的妆容,却只令她看起来越发的妖冶绝美。
有婢女穿着半长的宫裙,缓缓走来:“娘娘,那莫姑娘来了。”
莫长安与夜白,皆是报了自己的名讳,两人其实并不在意,毕竟几百年前,他们都还没出生,更别提什么盛名威望。
榻上女子眼皮子一掀,那流光溢彩的眸子划过不易察觉的冷色:“过来本宫瞧瞧罢。”
她看了眼莫长安,雍容的眉眼皆是懒散。分明不过二十出头,却像是个四十来岁的深宫女子,指尖轻佻,朝着她便招了招手。
“娘娘安好。”莫长安一笑,眉目璀璨动人:“不知娘娘寻我,所为何事?”
她说的从容而熟稔,就像是和故交之间的闲话家常那般,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大胆!”一旁宫婢见此,训斥道:“与娘娘说话,休得无礼!”
“我与娘娘说话呢,怎么不见娘娘发火,这宫女姐姐就率先恼了?”莫长安叹了口气,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这未央宫的主子,不是旁人,正是这位宫女姐姐呀?”
她风轻云淡,寥寥数语,可句句诛心,全然是将一顶高帽扣在了那出声呵斥的宫女身上。
“你……你胡说八道!”那宫女气的脸色发青,恼道:“你对娘娘不敬,我自是容不得你放肆!”
越是说着,她便越是口不择言,听得莫长安摇了摇头,暗道这宫女有些愚钝。
她所谓‘放肆’二字,实在喧宾夺主,毕竟主子还未发话,她就急切的指摘,未免辱没了主子的声名,尤其慕容皇后还是一国之母,无论她介怀与否,声名二字对她来说,都是重中之重。
“放肆!”果然,下一刻,就见慕容皇后眯起眸子,冷厉的语气重重落了下来。
“娘娘,奴婢不敢!”那指摘的宫女也知道慕容皇后的这一句放肆是对着她自己说的,故而顷刻间就见她跪下身子,哀求饶恕:“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饶命啊!”
“拖出去罢。”慕容皇后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居高临下的吩咐道:“愚笨的下人,本宫可不稀罕!”
她轻慢的说着,指尖蔻丹泛着血色,笑容艳绝,却让人不han而栗。
“娘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被拖出去的宫婢尖叫着,那凄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足足可绕梁三日。
“不害怕吗?”慕容氏挑眉看向莫长安,见小姑娘依旧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听到丝毫声音一样,从容而镇定的让人诧异。
“为何要害怕?”莫长安闻言,璀璨一笑:“我帮了娘娘,娘娘不是该嘉奖我吗?”
她笑眯眯的说着,全然没有瞧见周围伺候的宫婢瑟瑟发抖,只兀自逡巡着四周,神色悠悠。
就在众人以为,这姑娘定然要惹怒慕容氏之际,就见慕容氏莞尔一笑,红唇嗜血,眸底熠熠:“有些意思。”
她不轻不重的说着,转而让宫人伺候着下了榻,那身紫黑的华服徐徐迤地,端庄而妖媚,邪肆却也美入骨髓。
这是一个,纵然浓妆艳抹,也让莫长安觉得美的窒息的女子,她似是而非的笑着,唇角若有若无杀意阵阵。
莫长安知道,在这女子的面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杀了那宫婢,并不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