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如风过耳。
夜白见此,依旧神色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手中的棋子,衣袖一挥,顿时连屋檐和棋盘都消失了干净,仿若未曾出现过一般。
他拧着眉梢,一言不发便站了起来,整个人消失在黑夜之中,无声无息。
……
……
那条小溪很浅,水流也极为缓慢,它是汇成仙子河的其中一支,如今初春时节,水温依旧冰冷刺骨,尤其是在这han冷的冬夜。
萧然抵达的时候,十里半截身子落在水中,一半却趴在岸边,双眼迷离,似睡非睡。
“扶桑,”他语气很轻,很柔,眼中满是疼惜:“你何时变得这样闹腾?”
一边说,他一边覆下身子,一把将她抱起,坐到了溪边。
“你……谁?”她口吐浊气,眉眼恍惚:“你是谁?”
“我是萧然。”他道:“先将身上的衣服烘干。”
语气虽是责备,但他还是伸了手,运起仙术为她烘干身上的水渍,银发染了几分雾气。
“萧然是谁?”只是才干了一半,十里忽然将他推开,整个人往后倒去:“不认识,不认识!”
她口齿不清,但明摆着有些抗拒,眸底很是疏离迷茫。
“扶桑,来,先烘干。”他以诱哄的口吻,倒是没有因此恼火,只依旧温言软语,极有耐心的轻声道:“莫要让han气入体,坏了身子骨。”
不过,他才一伸手要靠近,十里便整个人往后退去,“你到底谁啊?我不认识什么小然大然的。”
“是萧然,”他叹了口气,也不知存了怎样的心思,语气很稳,说道:“你未过门的丈夫。”
“哈?”十里一脸呆愣愣的表情,惊讶道:“我未过门的丈夫?我……我……我什么时候成亲了?”
她一脸迷茫,就像一只呆头的神鸟那般,却是不再抗拒。
萧然见此,忍不住笑道:“你就是有,来,我带你回去。”
他心中还有些愉悦,脸上自然露出宠溺的笑意,只是话音刚落,忽的一道声音传来,宛若嘲讽。
“哎呦喂,还未过门的丈夫?”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传来莫长安怪模怪样的笑声:“我咋不知道十里……十里还有未过门的丈夫?”
“莫姑娘这是也醉的厉害?”萧然抬眼,朝着树上看去。
诚然莫长安的语气和说出来的话都没有什么异样,不像十里这般,浓浓的口齿不清扑面而来,但在视线落在桃树上的那一刻,萧然便可以肯定,这个倒挂在树上摇来摇去的‘女鬼’,无疑更是醉的吓人。
“我这像是喝醉酒的模样?”莫长安双腿挂在树枝上,停下摇晃的动作:“一点儿也不像,我很清醒……非常无敌清醒。”
一边说,她一边又翻了个身子,侧着坐了起来,不在理会萧然。
那头萧然见此,心下知道这姑娘的确也是醉了,只这会儿他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想着尽早将十里带走,自是最好。
如此思忖着,他也很快将十里身上的水渍烘干,转而一把将其大横着抱起,道了一声:莫姑娘兀自珍重。萧然和十里便很快朝着人烟繁多的中心而去。
只不过,他才抱着十里走出桃林,便瞧见夜白兀自一人,如清风朗月一般,冷然而来。
“怎么,终于坐不住了?”萧然看了眼怀中的十里,见她睡得安稳,才将视线落在夜白的身上。
“坐不住?”夜白神色淡淡,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过是出门赏月罢了,怎么就坐不住了?”
“你就口是心非罢。”萧然摇了摇头,也不与他多辩解什么,只笑道:“莫长安在那头,你早些去寻她罢。”
“她醉了?”夜白脱口问道。
“醉的厉害,”萧然道:“再不去,恐怕要伤了自己。”
这话,有些模棱两可,谁也听不出来,他的意思是夜白会因此而伤了自己,还是莫长安伤了自己。
但如此,夜白也没有多问,只云淡风轻转身,一脸不在乎:“那便随她,长长教训也是好的。”
说着,他也不去看萧然,便兀自朝着相反的一端走去。
萧然见此,一时无言以对。若非怀中的十里动了动身子,显得有些不适,他倒是想着坐在原地,等夜白自打嘴巴。
想了想,他到底没有多作停留,只抱着十里,缓缓离去。
不过,萧然的想法果然不错,直到他离去,夜白才晃晃悠悠,又从另一端踱步回来,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凝而矜贵,仿若从未往反方向去一般,一脸严肃的又绕了回来,朝着桃林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逛了一大圈桃林,也不见莫长安的踪迹,就连溪边他也翻找了一遍,并未见莫长安落在水中。
心下也不知想着什么,那冷峻的眉峰再次拧紧,难得使他染了几分俗世之气,瞧着颇为有人情味儿。
“师叔,您老找什么呢?”就在这时,莫长安的声音从一处高地传来,隐约含笑。
夜白寻声望去,就见溪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满是桃夭灼灼,而莫长安彼时正半倚在桃花树上,衣摆落花,眉眼如画,甚是好看。
“赏花。”夜白冷冷道:“赏月。”
没找什么,只是赏花、赏月。
话虽是如此,可夜白心下猛然一沉,深觉被萧然这厮给骗了彻底。
莫长安此时自在的模样,哪里像是喝醉了?
“哦?”莫长安坐起身来,隔着满树的绯红,低眉看他:“师叔这样闲情逸致?”
说着,她忽然便笑了起来,自顾自道:“我还以为师叔是来找哪个相好的姑娘呢?”
相好的姑娘?
夜白眉梢一挑,冷声道:“莫长安,你还不下来?”
“干嘛要下去?”莫长安笑了笑,回道:“我在天上飞呢!”
“天上……飞?”他深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怎么,不行?”她身子一移,似乎想凑近了去看夜白,但无奈的是她才挪了挪腰身,整个人便是一滑,几乎掉落下去。
夜白见此,下意识便伸出手,作出想要接住她的姿态,只是他胳膊刚抬起,那头莫长安却已然双脚微勾,再次呈现倒挂的姿态,头朝下望着夜白。
“师叔,你做什么呢?”她小脸儿红扑扑,攒出一个明媚动人的笑来:“是不是要跳一支惊鸿?”
夜白:“……”
见夜白不说话,莫长安忍不住打了个嗝,才又道:“师叔,你怎么倒着站?”
她眨了眨眼睛,眸底满是诧异,若是仔细看去,还可以瞧见几分迷离。
而这一次,饶是夜白也看出来了,莫长安这姑娘,的的确确是……醉的厉害。
若非她如今言词间暴露了自己,夜白是怎么也不愿相信,她并不清醒。
心下叹了口气,他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