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终于也开口:“丛捷人还小,是非观不懂很正常……”
罗凤芸听着就不乐意,“什么是非观?我们丛捷只是做了天下男人会做的事情,绝没有到要上升作风问题,那些网友现实生活中就是个穷鬼废物,看见比他们优秀有钱的人出了岔子可不得往死里踩,什么锅都给他扣。”
大嫂连说是是是,心里是不认同这句话,奈何吃人手短。
沈幺叔说:“那也不要让丛捷再犯了,集团需要形象的。”
罗凤芸哼了几声,“晓得了,我们丛捷向来听话有原则的,孩子犯错总要有改正的机会,这次之后,他自会知道不再犯。哪像有的人,不仅对付兄弟,几次三番顶撞长辈。”
说着都看向沈疏,连他的坟墓都预备着唾弃。
跟他妈一样,看不懂人眼色的货。
沈阔均从鼻子里哼气,“待会儿让张秘书注册个微博账号,发声明,积极承认丛捷的错误,保证下次绝不再犯,先把舆论平息,看看社会大众的态度,后续处理会方便些。”
罗凤芸看家里人都是向着沈丛捷的,还保他,沈疏那三言两语的攻击,落在她眼里只是个笑话。
沈疏脸色苍白,敛去身上大部分的凌厉,让他们看到他们想要看的——脆弱,成不了气候的模样。
一步步掉进他的绞杀陷阱里。
沈阔均不服老不行,挥了几鞭手就抖。
他坐一会儿就起身要去换衣服,正眼瞧着站如松的沈疏,这点倒是跟霍璇舟很像,宁死不屈的刚毅,他索性不看,只对旁人说:“行了行了都回屋,看什么看。”
一个跟着一个,串肉似的回了温暖的房子里。
门还是那样,在沈疏面前被摔上,震得雨幕抖三抖。
记忆也跟着震动。
人无法与yīn影和解时,就是与自己对弈。
但他并不因此憎恨自己,生来,他本没有没错。
沈阔均对沈疏能忽略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鞭子长达12年没用,在cháo湿黑暗的环境里,发霉,颜色不知何年就斑驳了,操/起来就往他身上鞭笞。
菌尘四散,就在模糊视线的雨里,沈阔均打了一个喷嚏而已都在骂,又何曾在乎霉菌浸入开绽的血肉里的那般痛。
黑色的巨大帷幕,在乌云里的日落后拉开,bào雨灌溉的夜空,是湿润的绸缎蒙住了眼睛,越看越沉。
过了很久,屋里碗筷碰撞出烟火的人世间,他厌恶地背过身去。
沈丛捷开门,踩在扇形光影的边缘,看到眼前人劲壮薄宽的背部处的白衣被长鞭撕碎,露出条条猩红的肉绽,不免惊了一下,也感到了背后一阵刺痛。
他没勇气向前,却又bī着自己去看那样的残bào,“哥,我跟爸爸说了情,你来吃点就回去吧。”
屋里传来打麻将的热闹,片刻后,是沈丛捷小姨几个播放某部仙侠剧,片头曲开场,声音开得很大,有意掩外面的声音。
沈疏头痛欲裂,有些恍惚地转身,依稀见着个人影,便陷入黑暗中。
最后一丝光落进眼帘,偏暗的光束里,有一抹仿佛千里迢迢而来的急影,带着暖,抚上了他的眼皮。
那声音,仿佛是在山谷里的回声,涟漪似的在胸膛里打着圈。
环环扣进心弦。
——沈疏哥哥
第12章chapter12
麦棠没想到雨会越下越大,膝盖陷进草坪里,垫着她的是cháo湿软绵的土壤。
她脱下薄款水蓝色针织外套,盖在倒在地上的沈疏身上,他容颜苍白,此刻贴近雪的温度,仿佛蓝色外套里的太阳快要升起,融化了眼前人。
沈丛捷愣了一分多钟,直到她转过被大雨淋湿的脸庞,才惊觉地进屋拿伞,为了防止家人怒怼麦棠,他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将伞撑开,走过去罩在她的上方。
雨滴在伞面吵闹,他说:“糖糖你来gān什么?”
麦棠抱起沈疏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拍拍他的脸,“沈疏哥哥,你不可以睡。”
沈疏听见麦棠的声音,睁开眼,忍痛撑着站起来。
他没有说话,扯下盖在身上的衣服,目光充满敌意地看着伸手去拉麦棠的沈丛捷。
麦棠被他拉起来,挣开他。
沈丛捷垂下的目光,顷刻丢失魂魄般空洞。
伞下的世界bī仄昏暗,眼底的那双眼睛洇了水墨红,在姣俏白皙的下巴断裂的泪珠,滴进他的瞳孔里,穿透心脏。
沈丛捷很喜欢麦棠,她挣,他纠缠到底。
里屋的人吵吵闹闹,好不欢喜。
沈疏浑身充满戾气令人胆寒,眼看着血雨腥风一触即发,麦棠软软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自带无辜的小鹿眼湿漉漉地看着他,“沈疏哥哥,你疼吗?”
沈疏素来冷厉清寒不为人动容,瞧着她担心的神情,这一瞬他有了心疼的感觉,忍不住将她扯进怀里紧紧抱着,“别担心,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