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上朝,不知朝堂上的境地。朝上有一半的人是汉臣,听到徐州拥立汉帝,他们都保持沉默。
裴瑶没有想到会有这一番变化,朝臣念旧是常有的事,可现在是大魏,对方不过是伪汉朝罢了。
退朝之后,她往外走,耳边传来朝臣窃窃私语声,都是在议论伪汉朝的事情,她听了些,无甚兴趣。
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殿外雕龙的地砖上,凝视虚空中高升的太阳。
大魏如同新起的太阳,光芒万丈,她会努力让大魏统一的。
她站立良久,朝臣都不敢出去。他们心惊胆颤,人群中的李璞瑜望着她消瘦的背影,心中一酸,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她朝前踏出一步。
她走出人群,手执笏板朝着裴瑶大拜,“陛下,臣愿去徐州劝降。”
裴瑶回神,转身扶起李璞瑜,面不改色,“你不该去,此事,再议。”
李璞瑜去徐州,就是自取其r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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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椒房殿,裴瑶换下沉重的朝服,由青竹伺候着换上舒服柔软的常服。
她挥挥手屏退青竹,自己迅速爬上chuáng榻。榻上的李乐兮却不让她上来,“我有话同你说。”
“不想听呢,我好困,你且让我睡一觉。”裴瑶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
李乐兮从榻上坐起来,拉着裴瑶去角落里,令她站好:“遇到困难就想睡觉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倒也改了,恢复记忆后,坏毛病又从骨子里钻了出来。早知这样,就不该将记忆还给她。
李乐兮肠子都快悔青了。
裴瑶双手背在后面,腿还跟着晃了晃,她不满,却没有说出来,只说李璞瑜的事情,“她不能去徐州。”
“不必劝,直接打。”李乐兮拧眉,又见裴瑶不高兴,自己就先软下态度,言道:“不必担忧她,我想出征徐州。”
裴瑶眼皮子一跳,“不成,你走了,我怎么办,你看我很多都不懂,你走了,我办砸了,该如何是好。”
李乐兮不信她的鬼话,之前离开两月,她不照样管得很好。
“你是皇后,不能离开,要不让荆拓走,你管御林军。”裴瑶胡乱说道。
李乐兮面无表情,她的徒弟是什么德性她最清楚,荆拓只适合打架,不适合打仗,裴绥很合适,但这个时候放出去就是放虎归山。
死来想去,她最合适。
她在冥思苦想,裴瑶找到了理由,一面哭一面说:“你活了那么多年,不知寻常人岁月短暂,我们本来就多少时间了,你再离开,我们在一起的时日就更加少了。”
裴瑶一哭,李乐兮就觉得心口慌了起来,就像当年她哭,楚元不管不顾地就答应她的事情。
“好了,我不走。”
裴瑶不信:“你若敢骗朕,朕就纳贵妃,听说皇帝有一后四妃。”
李乐兮睨她,不打她,揪着她的后领给送去宣室殿,不到天黑不准出来,自己则去找逆徒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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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绥身子刚好,体力有限,前几日刚打过一架,还未曾恢复过来,被师尊压着提枪比试,他感觉自己有些吃不消。
李乐兮不管,将枪丢过去,自己带着帝王剑,不打架不罢休。裴绥不敢动,她随口说道:“为师去找裴以安比试。”
“我打、我打……”裴绥无奈,摸不透师尊的恐怖性子,裴以安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别说比试,就连逃命都很难。
大大小小的战事不断,每一战都在消耗大魏的财力,李乐兮将面前的裴绥当作是徐州的伪帝,拼命厮杀。
不出一盏茶时间,裴绥大汗淋漓,丢了枪,不再回手,“师尊,你发疯呢。”
“是发疯,被顾得芳bī得发疯,本宫想剥了他的皮给乖徒儿做灯笼。”李乐兮将剑递给一侧的宫娥,接过帕子擦擦手。。
她很迷惑,鲜少来的迷惑。有了牵绊的人,做事都失去那份果断。没有裴瑶,她必会亲赴徐州。
她口中的‘乖徒儿’裴绥老脸顿时一红,“师尊想多了,我不喜欢灯笼,您能收复北边,也可南下。”
“你女儿不让本宫走,寻死腻活。”李乐兮转身就走了,发泄过后,自己整个身子都舒服很多。
回到椒房殿,她拿出一颗新萝卜雕刻灯笼,在没有人皮前,拿着萝卜将就将就。
天黑以后,李乐兮带着萝卜灯去宣室殿接裴瑶回来。
在殿内无jīng打采的裴瑶出了宣室殿后就像是撒野的马,拉着李乐兮就往外跑,李乐兮被她拖走。
下了台阶,裴瑶走得太快,左脚踩了裙摆,整个人朝下摔去。李乐兮心口一颤,双手捂住了萝卜灯,害怕灯火灭了。
裴瑶摔得耳朵嗡嗡响,她看着李乐兮宝贝手中的灯,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呆了呆,旋即爬起来,“李乐兮,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萝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