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却道:“甜味很好,可以甜进心坎里。”
太后不理会皇后的言论,走回案牍后面挑了一颗莲子糖吃了,吞下的瞬间还不忘看向皇后。她的意思是莲子糖不苦。
光是看到她吃,裴瑶就已经感觉到苦涩在胃里翻涌了,她又猛地灌了一口蜜水。
落荒而逃。
太后诧异,往日里赶都赶不走的皇后竟被一颗莲子糖给吓走了。
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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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愈发冷,不知不觉突然飘起了雪花,冬日的第一场雪来了。
裴瑶站在屋檐下看雪,伸出手去接晶莹的雪花。雪落入掌心,瞬息就融化了。
冰冰冷冷,她蓦地想起牵着太后手的时候,也是冰冰冷冷。
裴瑶笑了,收回手,抬首看向浮云,云层黑压压的。
青竹撑着伞走来,脸色略有几分凝重,“皇后娘娘,静安师太病了。”
“可找了大夫?”裴瑶询问,师父的身子一向都很好,她并非是清闲的人,时常在外走动,身子很qiáng健。
在她的印象里,师父从未生过病。
青竹回道:“奴婢知晓后就找了城内最好的大夫,大夫回话说是风寒,师太高烧不止。”
“高烧?你将她、算了,我自己走一趟,你去安排下,我要去庵堂。你不必跟着我,你先找间暖和的客栈,再让人去买间宅子。”裴瑶暗道自己疏忽,早该将师父接出尼姑庵。
“娘娘,此时大雪,风雪不止,怕是会加重师太的风寒。”青竹担忧道。
裴瑶摇首:“无妨,你在马车里多加些被子。”
青竹答应下来,娘娘关心则乱,这个时候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能仔细去安排。
送皇后出宫后,她让小宫娥给太后传话,皇后出宫了。
小宫娥冒着风雪去见太后,一五一十地禀告了。
“这个时候出宫?”太后诧异地看向殿外,门窗都关着,她看不见。
走出殿门,风雪扑面而来,她顿住了,“可查过静安师太因何而病?”
“回太后,是风寒。”
“风寒?”太后不信,静安是朴素的人,将裴瑶的命看得比自己都重要,这个时候若只染了风寒,不会派人告诉裴瑶。
“若云。”太后轻唤。
若云上前两步,“太后吩咐。”
“调五百御林军跟着皇后,不必唤她回来,一路护送即可。”太后吩咐道。皇后的性子倔qiáng,这个时候不会回来的。
若云应声,“奴婢马上就去。”
太后扬首凝望着大雪,雪花飘至屋檐下,旋即就化成水,将地面打湿了。
这么大的雪已经许久不见了,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征兆还是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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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御林军军出宫,引起不小的轰动,裴绥都得到消息。
“太后无端调兵出城是何意思?”裴泽也觉得心里不安,五百jīng兵不算多,可抄家灭族也够了。
惠明陛下驾崩后的几月里,时常有御林军出宫,不是抄家就是抓人,人心惶惶,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恐慌。
裴绥在擦拭着太后送他的剑,这把剑是当年三位大师打造十年所成,是齐国末帝独有的。
末帝死后,这把剑就跟着失踪了,太后果然有几分本事,竟能得到这把好剑。
剑刃所用的是玄铁,打造不易,末帝视为珍宝。
裴绥却道:“五百罢了,能出什么事情。”
“父亲,皇后娘娘出宫了。”裴敏的声音传进了屋。
裴泽闻声而抬头,裴敏穿着一身樱草色的小袄,浅笑着凝望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心又热了起来,不知不觉站起身,忍不住抬脚走了过去。
“阿泽,你领着人去看看皇后。”裴绥放下剑,他明白过来了,五百兵士是保护裴瑶出宫的。
裴泽站在原地不动了,“她出宫与儿子何gān,父亲忘了前几日母亲大病一场的事情了?她不孝,我还上赶着巴结不成?”
“裴泽,你若不去,我打断你一双腿。”裴绥望着自己的儿子,眉眼多了几分戾气。
裴泽也是倔qiáng,“那父亲便直接打死我。”
“天气寒凉,哥哥身子受不住,不如父亲去,想来皇后娘娘会很高兴。”裴敏提议道。
裴绥睨了两人一眼,只道:“裴郭两家亲事在即,你二人最好不好乱来,到时候为父心狠,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提着剑匆匆离开。
裴敏望着裴绥离开的背影,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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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是骑马出宫的,一路疾行,到了尼姑庵只用了两个时辰。
到了庵堂门口,她丢下马,照着记忆摸到师父的禅房。
风雪太多,遮住了眼睛,裴瑶一路小跑,推开屋门走进去。
屋内屋外并没有太多的温差,裴瑶心口酸涩,师父躺在榻上不省人事,她不敢耽搁,用自己的大氅抱住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