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目光中的皇帝胸有成竹,丝毫没有慌张,她再看太皇太后,一如既往的淡泊。
不贪不妄。
皇帝吩咐后,家眷们立即慌乱起来,毅安王的小厮很快就被御林军拿下,堵着嘴巴拖走了。
他是见到太皇太后杀人的证人,不会活着的。
太皇太后走到方才放水灯的地方,蹲下,手拂过水面,当着众人的面清洗袖口上的血迹,张扬肆意。
寂静的场面,没有人敢说话。
扶露上前递上gān净的帕子,太皇太后站起身,接过,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同众人道:“不必在意,等捉到刺客,你们就会出去了,若觉得无趣,哀家同你们玩个游戏,可好?”
同太皇太后玩游戏?
谁敢有这个胆子,方才毅安王怎么死的,还是个谜,但靠他最近的是太皇太后。
他们觉得是太皇太后,可大胆去看,太皇太后是一弱女子,拿不动刀剑,更别提戳破人的喉咙。
很快就打消疑虑,跟着太皇太后回殿去玩游戏。
裴瑶随着人群进去,如梦初醒般坐回自己的座椅上,太皇太后依旧怡然自若,没有半分不适。
游戏很快开始了,最简单的行酒令,输者饮酒或抽签。
签子上标记了许多活动,比如琴、舞、作诗等。
从殿门处的家眷开始,绕过一圈再回去。
不少人胆颤心惊,可一杯酒下去,都多了几分jīng神,酒能壮胆。
至吴家姑娘的时候,裴瑶看了一眼,输了,她没有饮酒,而是大方出来作舞。
旁人心惊胆颤,而她,俨然抓住这个机会,想要表现自己。
皇帝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见到霓裳羽衣的少女,眼前一亮,唇角弯了弯,后者更是妩媚低笑,“臣女献丑了。”
裴瑶托腮,她最不喜欢看的就是舞,扭来扭去,无甚意思,她已然从毅安王被戳死的震惊中缓和过来了,枯燥又无趣、
吴姑娘一舞,让殿内的气氛陡然上升,不少人都好整以暇地看着,就连皇帝也目不转睛地看着。
裴瑶看着皇帝头顶的泡泡,是粉色的,说明她对吴姑娘并无喜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反倒是太皇太后也看得很有兴趣,她扫了一眼懒散的小太后,道:“太后觉得不好看?”
“不好看,还不如佛经有意思。”裴瑶随口说了一句,她长于山野间,在尼姑庵里日日念经拜佛,都没有接触过这些高雅的情趣。
李旭在的时候,舞蹈更为露骨,吴姑娘这些更不经看了。
太皇太后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道:“太后娘娘是看多了,要不你去试试?”
“我?您自己怎么不去?”裴瑶也不示弱。
“哀家?”太皇太后语调悠扬,让人听出几分莫名的意味,她看向皇后,道:“哀家若跳了,你便不生气了。”
裴瑶抬起眼睛惊讶地望着太皇太后,恍惚了几息:“您跳舞?”
她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接下她的话了,她诧异,太皇太后望着她的神色中多了一抹不自然,“哀家犯的错,你总得给哀家一个赎罪的机会。”
裴瑶心跳快了起来,咽了咽口水,没有回话,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
“你……”裴瑶惊讶,可下一息就闭上嘴巴,太后头顶上的泡泡成了红色。
不知怎地,裴瑶感觉心里暖暖的,她犹豫了一下,吴家姑娘作舞结束了。
“太后,想好了吗?”太皇太后催促,吴姑娘结束后,就该轮到裴瑶了。
裴瑶蹙眉望着太皇太后,未过几息,扶露过来,她皱眉:“我也要玩吗?”
下面的家眷们大胆喊了起来,“要的、要的。”
裴瑶硬着头皮,忽见太皇太后伸手攥住太后的手,道:“哀家替太后,如何?”
殿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扶露却笑道:“太皇太后想饮酒吗?”
裴瑶眸色深深地看着太皇太后,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她莫名有几分害怕,太皇太后活了百年,会因道歉而作舞吗?
她的心思飞快流转着,她忐忑、不安,看着太皇太后莹白的手伸向竹筒里,她想开口拒绝,可嘴巴感觉黏住了,怎么都张不开。
太皇太后从竹筒里取出一支签子,众人屏息凝神,恍然忘了方才经历过的血腥事件,她们迫切想知晓这位大汉最年轻的太皇太后抽取了什么样的竹签。
裴瑶伸手去取了过来,指尖按住上面的字迹,指腹慢慢地挪开,脸色却已是发白,是作舞。
脑袋嗡嗡作响,她倒吸一口冷气,胆子大的家眷开始张望了,丞相夫人靠得比较近,她笑着询问一句:“太后娘娘,您怎地不说话了?”
裴瑶好奇,太皇太后是如何在二十多根签中抽到作舞的,她笑了笑,“同吴姑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