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哀家晚间要出门一趟,你自己待着,谁叫门都不许开。”太皇太后言道。
裴瑶紧张,“那你何时回来?”
“明日清晨就回。”太皇太后走到裴瑶面前,理了理她的襟口,又摸摸她的小脸,满意道:“不许你的师姐师妹进来。”
“晓得了,我等你回来。”裴瑶温柔地望着李姑娘,平静的眉眼里漾着一股宁静平和的美好。
太皇太后又揉揉她的小脸,“百里沭说哀家是疯子。”
裴瑶却摇首:“为何是疯子。”
“让你做女帝。”太皇太后坦言道。
裴瑶笑了,“女子就该屈于男子之下?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守着四方天地吗?”
凭什么就该让男子做世间最尊贵的人呢?
女子不该吗?李姑娘是qiáng者,并不是疯子。
太皇太后轻笑,裴瑶并非是后宅里养大的姑娘,没有那么多世俗规矩,应该说她的想法与众不同。
若不然,当初不会铤而走险地放弃皇帝来勾引自己的嫡母婆婆。
她从未给裴瑶灌输这种想法,是世俗、是民间所经历的事情让裴瑶有了和她一样的想法。
“好好待着。”太皇太后转身走了。
裴瑶怔怔望着李姑娘的背影,她说的话错了吗?
她将心里的异样压了下去,转身去内殿坐下,翻出话本子去看,又看了一眼几上安安静静躺着的大齐末帝的传记。
她知晓末帝是李姑娘心里的白月光。
裴瑶淡淡一笑,摸着书页,嘀咕一句:“可你死了,我会和你一样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她抬起眼睛,从窗户里看向外间的浮云,辽阔无边。
李姑娘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却又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从始至终,她都知晓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是疯,但人很美,这点就够了。
裴瑶胡乱想着,疯子又怎么样呢,她有能力傲然立于天地间,别说是裴绥了,就连各地豪杰联合在一起,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她不去管,并不代表她不知外间的境地。
裴绥若有办法,是不会答应立她为太女,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的李姑娘就是这么让人痛恨。
别人恨,她却爱,爱如骨髓里。
那,李姑娘爱她吗?
裴瑶不敢确定了,她期盼着李姑娘不爱,因为,总有一天,李姑娘会失去她,不如不爱。
裴瑶想起自己念的佛经,无望无念、不贪不爱不恨,才是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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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离开尼姑庵,回到皇宫去见荆拓,吩咐了些事情。
当晚,荆拓离开,带着两万兵马消失了,这些人的姓名从册子上消失得gān净,‘死在’了望月山。
翌日,洛阳城门开了,李璞瑜献上玉玺,大汉亡国了。
大汉一百三十八年,裴家军进入宫城,百官迎接,肆意的嘲笑声在洛阳上空回dàng。
他们嘲笑这些手无缚jī之力的文臣,丞相沉默,下一刻,就见到太皇太后出现在面前,对面的将军们缄默无声。
轮到文臣笑了,嘲笑他们怂了。
裴绥坐在了皇帝的座位上,李璞瑜微笑,看着太皇太后,唇角弯弯,太皇太后是他们许多人心中的定海神针。
等到将军们平定下来后,太皇太后才开口:“裴将军,我本名楚兮。”
裴绥眼睛直直地看着对面的女子,不知所措,‘楚兮’灿然一笑,“裴将军,望善待这些朝臣,用则用之,不用则贬出洛阳城,切勿伤了性命。”
“太皇太后……”丞相哽咽,朝着她跪了下去,“臣老了,愿辞官。”
‘楚兮’颔首,“也可,出宫去吧。”
丞相摘下官帽,颤巍巍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宣室殿。
见状,不少文臣亦是效仿,摘下官帽,离开宣室殿。
大汉的太皇太后记住这些朝臣的姓名,将来,他们会再度回来的。
还有些人不愿离去,赵之回站在人群中,望着离开的臣僚,心中叹气,再看了一眼裴绥,他亦想离开。
可他不能走,赵家满门性命都在裴绥的手中。
裴绥紧盯着眼前艳丽的女子,不可置信,又觉得匪夷所思,他觉得太皇太后在欺骗他,毕竟大汉亡了。
他没有开口,等到殿内安静下来,他才安排职务,他明白,朝堂需要运转,丞相是百官之首,他先选出丞相才是。
眼光在殿内巡视一番后,他将视线落在赵之回身上,“赵之回,暂代丞相之职。”
李乐兮没有惊讶,赵之回儒雅,性子好,不会出大乱子。
“恭贺新君,改日再见。”她没有继续留在殿内,而是领着李璞瑜走了。
裴绥想留,不敢留,他的一切都是师父辅助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