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进屋,让人备了毯子,自己依旧躺在了屋檐下。
裴瑶还在生气,没有回来睡。
李乐兮在屋檐下躺了一夜,秋日霜重,屋檐下染了霜,李乐兮的衣摆湿了。她睁着眼睛,一夜没有睡。
若云等人也守着一夜,生怕自己走了,皇后找不到她们。
中宫的灯火燃尽,烛火灭了,晨曦的光很美,一日之计在于晨。
巍峨的殿宇在晨光中透着湿气,慢慢地,初阳高升,湿气跟着散了。
李乐兮依旧睁着眼,没有睡,至午时,她离开中宫,去御林军殿宇。
裴瑶在早朝后去了藏书阁,今日得空,她去找南疆的书,齐王宫内的无名殿宇内贴着的符号是南疆文字,她可以试试去探寻。
藏书阁听闻的大汉的开国公主所建,这里揽尽天下奇书。有一间屋子里摆的都是南疆的书,裴瑶看着乌泱泱的书柜,脑子有些发懵,这时才想起百里沭,立即让人去找。
百里沭活了百年,应该知晓这些南疆字代表的含义。
一个时辰后,百里沭才焦急赶来,当见到藏书阁三字后,她又放慢脚步,原来不是李乐兮。
裴瑶坐在书堆上,努力去找,眼睛看得都花了。
“臣百里沭见过陛下。”百里沭行礼问安。
裴瑶闻声抬头,眼睛酸涩,自己揉了揉眼睛,顺势将自己照着记忆誊写的纸张给她:“你可识得。”
“陛下从何处得来的?”百里沭看了一眼,眉眼紧皱,指着一行字:“这是禁锢的意思……”她又指着一行文字,“意思便是以血缔结、禁锢记忆,还有这些,我也不懂。”
裴瑶听得模棱两可,“你将它们全部翻译出来。”
百里沭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全部翻译一遍后,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道:“这是用血缔帝王剑,将自己的血浇灌剑身,生生世世,若遇轮回,以血浇灌,剑则认主。”
言罢,她看向裴瑶,“李乐兮是拿着帝王剑找到你的,并非是什么测算。”
裴瑶却笑,“帝王剑认主,她才确信我是楚元。”
百里沭惊讶过后,忽而一笑,“楚元才是煞费苦心,简单的一柄剑罢了,竟是你二人相识的纽带。她料到她会死,大齐国灭,或许就不打算活下去了。”
楚元的心思太深、太深,她让李乐兮活在了执念中,活在了她创造的世界中。
裴瑶得到答案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无法和楚元斩断关系,她从书堆中站了起来,走向百里沭:“你以为楚元会自己吃了从长生药,可她选择留给了李乐兮。她是大齐的国主,大齐若没有了,她不会活着。”
“你以为的自私,不过是情深。她并非寻常人,她没有活下去的意志。百里沭,你喜欢的是楚元的权势,从未了解她。你若知晓她半点,你就会盯着她吃下长生药。”
“朕很怜悯你,你自以为的情深不过是你对权势的野心罢了。”
百里沭脸色煞白,“不,我是喜欢她的人。”
“你的坚持是喜欢她的人,可你从未喜欢过,这么多年来,她死了,你依旧活得好好的。你付出了什么?喜欢需要有付出的。”裴瑶凝着面前可怜的人。
百里沭不争了,确实,她什么都没有做,最多便是帮助李乐兮让楚元入土,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
或许,这就是她和李乐兮的区别。这一刻,她相信裴瑶就是楚元的转世了。
她合上眼,感受到一股悲哀,怅然不已。这么多年来,她觉得李乐兮走出了楚元的影子,遇到裴瑶,就忘了楚元。
如今想来,她想的念的还是楚元。
楚元的灵魂早就刻入李乐兮的脑海里,执念太深。她问裴瑶:“你死了,她又该怎么办?”
裴瑶不知所措,反问百里沭:“她的杀戮皆来自楚元,而楚元的死是朝代更替的垫脚石,说罢了,是世道的错。我死了,她的执念会更深。”
她的爱太重,更甚江山之重。
百里沭想起一事,“她心中的执念很深,你该去看看她。执念越深,她便失去了自己。李家有女李乐兮,温婉得宜,如今的李乐兮,不过是恶魔的躯壳。”
裴瑶品出这番话的味道,抿唇一笑,“你在嫉妒她。”
百里沭眄视她:“鬼才会嫉妒她,要嫉妒也会嫉妒正常人,谁会嫉妒一个疯子。”
还是个执念入骨的疯子。她提醒裴瑶,“大魏一统后,她会将目光放在南疆,还有鲜卑。她杀了南疆王,等到大魏qiáng壮起来,会让南疆寸草不生。她可是将自己母族杀的只剩幼主。对待自己都这么狠,何况是旁人。”
“闭嘴。”裴瑶不听她的话,踩着书走了出来,夺过自己的纸,“这件事不准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