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拓莫名感觉一股燥热,心口开始发烫,他咽了咽口水,“臣、臣该怎么做。”
“去冰室里待一夜,若是不成,就只好成亲。本宫、祝你好运。”李乐兮发笑,百里沭yīn险,吃了闷亏怎么会不讨回来。不过情药罢了,无伤性命。
荆拓逃了,去找冰室。
李乐兮躺在榻上,有些犯困,徐徐合眸子。
不想一闭上眼,就见到楚元。楚元爱穿黑衣青竹袍服,宽大的袍服将她纤细的身子笼罩,她坐在议政殿内,皱眉不语,显然很不高兴。
楚元抬首,见到她,蓦地笑了,起身相迎:“皇后,你来了。”
她站在原地不动,楚元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两人一道在龙椅上坐下。楚元浅笑,拉着她的手说话,说趣事,说玩笑,偏偏不说朝堂政事。
她开口问楚元:“阿初,我若死了,你得长生,你会思念我吗?”
“一人孤寂,我会去找你的。”楚元紧握她的手,没有逾矩,更没有亲昵的动作。她慌了,想去亲楚元。楚元伸手将她推开,“皇后,你不喜欢女孩子,何必勉qiáng呢。”
“不,阿初,我喜欢你。”
“皇后,你的喜欢太重。江山太轻,难以承受。朕更是难以接受,不如你放开自己,何必呢?”楚元语气很轻,像是在哄孩子,轻轻说话,怕吓到了她。
她哭了,拉着楚元的手不愿松开,“你的喜欢,让我惶恐、让我昼夜不宁。我在想,重来一次,我定会喜欢你的。”
“你已经做到了。”楚元笑意很深,眉梢眼角都是宠溺,“朕对你无愧,你对朕亦是如此。乱世考验人心,你做的很多了。杀戮不代表心恶,何必拘泥于这些无稽之谈。”
她怔忪,眼前的楚元模糊起来,她伸手去抓,两手空空,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烛火昏暗。
她梦到了楚元,一百多年来第一次梦到了楚元。
楚元肯入梦了?
“皇后娘娘,国师求见。”若云轻轻出声,皇后额头生汗,眼神涣散,似是做了噩梦。她关切道:“您有不适吗?”
“传百里沭。”李乐兮咽了咽口水,慢慢地将不适压入心口,随手摸到早已冷却的茶,大口喝了,冰冷的茶水蔓入心口,心骤然冷了。
少顷,百里沭来了,她恢复常态。
百里沭借着灯火打量面前的李乐兮,看似与平时无异,可周遭诡异的气氛让人无端bī仄,她下意识道:“皇后不适?”
“你查到什么?”李乐兮不答反问,将茶盏搁在手畔的案几上,抬眸凝着百里沭。
百里沭唇角勾起笑,“你也会上当,他们的血确实有问题,你身上染了太多的血,乱了心智。”
“幻术?”李乐兮不自觉开口,“用血造出来的幻术,可我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我方才做了一梦,百年不入梦的楚元,竟然肯来见我了。”
“你也说了百年不入梦。”百里沭冷笑,“情之一物真害人,你竟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做梦是前兆,自己收拾好自己吧,我可不帮你。”
李乐兮站起身来,将案几上的烛火接过来,“不用你帮忙。”
“你梦到楚元,皆因你心里的执念,我需先提醒你,楚元和裴瑶不可共存,你今夜梦到,就会日思夜想。执念愈发深,你就永远走不出自己给自己打造的囚笼。”百里沭道。
旁人的囚笼容易走出来,自己的囚笼只会越陷越深。
“危言耸听,忙你该做的事情。”李乐兮并不在意,不过一梦罢了,她怎么会走不出来呢。
她是李乐兮,杀了不知多少人的李乐兮,佛都无法阻止她杀人,一梦境如何会阻挡。
百里沭见她浑然不在意,忙说道:“你给裴瑶的南疆秘术,你自己应该清楚。你能让她忘了人,他们也能让你深陷一个人的执念中。李乐兮,你是人,不是战无不胜的神。休要给你自己太多的优越感,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执念是你的心魔。”
李乐兮无所畏惧,甚至轻笑,冷对百里沭:“什么是执念?你告诉本宫。”
百里沭皱眉,“你已陷进去了。”
“我没有陷进去,你不过是孤独活着的可怜人罢了。百里沭,你不懂情爱,不知爱慕,这样的你,真的可怜。”
“李乐兮,你当真陷进去了。我只希望你记得楚元为何将长生药给你,她不过是希望她爱的人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像你这般成了一个疯子。”百里沭朝着李乐兮俯身大拜,恭谨万分,慢慢往后退了两步,接着退出了中宫。
李乐兮没有动,而是凝着她离去的背影,复又坐了下来,明月当空照,光辉如旧。百多年来,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这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