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皇帝不难,可为何她养大的裴瑶会误会她呢。
裴府有什么好,老夫人顽固不化,赵氏重男轻女,裴绥常年在外不管事,这些人有她好吗?
太皇太后终于有些丧气了,将青竹香囊拆了,丢入炭盆里,小东西不识好。
香囊很快就化为灰烬,不见了。
太皇太后又有些后悔,让人取了针线,重新去做,裴瑶不喜欢青竹的。
取了红色的丝线绣了一只烤jī,她应该喜欢的。
樱草色打底,红色的烤jī尤为显眼。
她想了想,又绣了一只兔子。兔子盯着烤jī,垂涎欲滴。
绣好,天色也黑了,她看着外间的光色,裴瑶竟真的不回来了。
她有些生气,小东西被惯得脾气越发大了。她看着手中的香囊,觉得太便宜了裴瑶,抬手就想再丢进炭盆里。
香囊丢到半空中,又被她收了回来,辛苦一日,自己留着也好。
夜间下雪了,雪花飘入廊下,风chuī过了,感觉一阵刺骨的寒冷。冬日大雪多,说下就下,百花凋零,梅花独自绽放。
雪景美丽,又有几分趣味,在雪中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大雪纷飞,太皇太后却无观景的好心情,坐在窗边,罕见地握着手炉,这么多年的冬日,她终于感觉到了寒凉。
冷意入骨,竟是很难受,她多穿了一件衣裳,依旧觉得冷。
她看向殿外奔走的宫娥,唇角抿了抿,若云走进来,见太后今日的衣裳比往日多,不觉担忧:“娘娘,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太皇太后依旧拒绝,凝望着空中飘下的雪。
裴瑶也在看雪,手中接着雪花,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静安师太喊她:“吃饭了,管事送了些虾来,我瞧着是活蹦乱跳的,就剥了给你做面吃。”
裴瑶没有荤素的羁绊,而她不成,她素来不沾荤腥。
裴瑶大口吃面,咬着剥好的虾仁,觉得很满足。
烛火下的少女安静美好,一贯的容颜染着冬日里的萧索,明明十七岁,却让静安感觉出心酸。
静安师太陡然红了眼眶,连忙背过身去,嘴里说道:“我明日去看看百姓,你在这里等我。”
“我也去,我身子好,不会有事,对了,做几个香囊带着。”裴瑶急道。
静安不肯,“你还年轻。”
“我百毒不侵,在宫里吃了不少的药材,不会有事。上次我抱着你,不也没事吗?”裴瑶拉着静安的袖口,撒娇卖萌。
静安心疼,却道:“听闻孟太医在这附近,我们去讨要几个香囊待在身上,这里没有什么药材做香囊。”
裴瑶应下了,将剩下的面条吃了,准备明日出行的衣裳。
来得匆忙,她没带衣裳,静安师太给她拿了一身道袍,“出去后别说自己是裴瑶,就说是阿瑶,听到没。”
“晓得了,遇事不对就跑。”裴瑶笑着应了一声,眉眼温软,在师父身边找到了来之不易的温存。
翌日清晨,雪停了,推开门,门口的雪失去了平衡,朝屋里倾倒,裴瑶只好拿着扫帚去扫雪。
扫完雪,已近午时,管事送了些菜肴进来,师徒吃过以后,才走出别院。
裴瑶成了昔日的无望小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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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大雪压坏了不少屋舍,林子里的树也被压弯了,甚至折腰而断,安顿病人的棚子坏了,病人露天而宿,冻得瑟瑟发抖。
孟祈在棚子里来回走动,不断给人诊脉,时而露出欣喜、时而露出悲伤,欣喜则是病情好转,悲伤是病情恶化。
瘦弱坚qiáng的背影给了人无数的希望,病人亲切地喊他孟大夫,他回之一笑。
检查完今日的病人后,他又回到药棚里熬药,周而复始,从未停止过。
静安一路问人,终于找到孟祈,向她讨要抵御疫病的药草。
孟祈为难,道:“我这里的药材不够,是给病人用的。”
静安师太愣了,想到外面等候的裴瑶就道:“我是来帮忙的,只是没有药草,也不敢进来。”
“那我给您找一找。”孟祈温和一笑,回身在药草里翻找,找来找去,最后将自己身上的香囊摘下递给静安,“您用这个。”
静安连忙摆手,“不成、不成的。”
孟祈坚持:“我在这里待了几日,已无碍,您身子不好,还是带着为好,您若无事就帮我熬药,可成?”
“我、我就不帮你熬了,我让徒弟进来吧。”静安师太憨笑,转身去外间找裴瑶。
孟祈只当是寻常小师太,并没有在意,当熟悉的人站在眼前的时候,他愣了下,旋即就觉得热血沸腾。
“孟大夫、孟大夫,你来一下。”旁边有人焦急地喊孟祈。
孟祈来不及高兴就被人喊走了,裴瑶遥遥看他一眼,并没有多加在意,放眼去看,这里有百余人,哀哀叫唤,在等着孟祈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