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灰色的脸面,听到了“赎罪”“获救”脸上跳跃了唯一的光亮。
一片灰蒙蒙的、人形的模样都似没有了的信徒群,人们犹如一个个排队坐等死神收割,死神来到后却气急败坏地发现:“他们的灵魂早不知道被谁收割走了!”
影影幢幢的、灵魂早已被割走、似是魔鬼的无能从众的信徒中,有着一个摘下了斗篷的人。
只要有人注意,就会发现,这个摘了斗篷的人,双眼冰冷得、黑沉得、飙出了零星花火得,就像是隐藏在这一片没了灵魂的灰色的人群中,姗姗来迟、收割灵魂却发现灵魂都没了的、气急败坏的死神。
嘴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线。
这位如同“死神”的人的漂亮的眼球瞳仁里,跳动着“洁女”雪白得如同雪地的脸,血红得如同雪地上被剖开了肚子的山雀的嘴唇。
枫都的双眼紧眯起后,又徐徐地睁开,平静到了手指不断摸索指腹,最后想象着猫科动物的胫骨在手里被折断的动静。
枫都把这场献祭的表演,全程一眼不落地看完。
献祭典礼结束后。
“我做得好吗,哥哥?”
“嗯,好……。你高兴吗?”
“只要对象是秀树,我就会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秀树有些不自然,他移开视线,chūn原却特意地凑近他,他身上还散发着暖暖盈盈犹如是chūn夜里的花香的味道。“对不起,哥哥,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很喜欢你。”
他说对不起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带着笑意。
chūn原手指戳了一下秀树的冷峻到了秀丽的脸颊。
秀树重新转过头来,看到chūn原如同樱色的脸,听见chūn原愉悦地说:“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做什么,过什么样生活,我都会很高兴的。”
只有文字,画,音乐,影片的世界,闯进来了一个身上不与其他一样的家伙了。他会动,会笑,会扑在自己怀里,不用自己去研究,去主动发现,去潜心思考。他会手指轻轻戳在自己的脸颊,问自己:“我好高兴,你高兴吗?”
·
“——我以前像是一块垃圾,谁都可以遗弃。
可是后来,有人把我捡了起来。
他用热毛巾,擦了擦我身上肮脏的地方,还拍了拍我,示意让我上gān净的chuáng和他一同休息。
我从来没有被这样的真诚对待过。
从前被任何人摆弄成,一定要像是其他娃娃那样的jīng巧娃娃。
可是,他并不要求我像是娃娃一样。
只要和他做一点他自己也是屈从、被迫使的事情,我和他就能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不用做这些我们不情愿的事情,我们就能获得自由了。”
这是一个位于东京的教堂,因为位于的地带近于大学附近,所以聚众不多。
正赶上了装修,此处宁静一片。
只有点燃上了的白色烛光,有几分影影绰绰得犹如是像是平常的、安宁的夜晚。
一个冷持的男声,正在悠悠地、嘲笑地读着从网络blog里摘抄下来日记上的叙述:
“我可以自由吗。我可以吗。我不曾这样想过。可我现在可以想象了。等到获得真正自由的时候,我一定会向神明祷告。
祷告……”
chūn原站在教堂的入口,听了许久,也愣了一会儿。
他的身形有些单薄,甚至还有几分娇柔的羸弱。他是被一通电话和短信引来到这里。这是典礼结束后没两天。
“是祷告你曾经犯下的罪行永远不要被人发现是吗,chūn原苏雀?”念着chūn原在blog上的私密日志原文的枫都,从一片蜡烛烛光里徐徐地抬头,他犹如是以假乱真的神明。
仰起头那一刹那,他容貌姣洁如月神。
双眼矜冷,肤色如雪海。
冷薄的如同了野樱花的唇色,薄红的,微微鲜润的,正在轻轻嘲笑着:“蠢货,你是不是忘了你都做过些什么?”
从来没有变过的鄙夷语气,从枫都嘴里吐出,每回都会令chūn原刺痛了一下心。
“枫都……”距离上次见面,是丘山陆人最后的东京之旅那一面。
枫都每次主动找他,都是因为……
“穿上它。”
这是一个复古的基督教堂,一排排长椅上,在枫都的视线中,披着一个白色的薄纱堆叠起来一样蓬松繁复的衣物,正静静地等待着chūn原的到来。
枫都命令他道。
几乎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从来只有服从的选择。chūn原来到了长椅的面前,捡起衣物,发现这是女子的婚纱。
chūn原咬了一下唇,还是带有了错愕的语气,习惯小心地抬头看枫都脸色:“这是婚纱……?”
而chūn原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枫都身上穿了一个圣洁无暇的白色礼服,修长笔直的腿,雪白的西裤,宽松挺立,剪裁流畅,勾勒着他有力窄劲的腰部。身上,最不容忽略的是,那与生俱来的矜冷和三千雪霜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