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4号那天趁所有人都在家,等大家睡熟,泼了桶易燃物点了把火是什么意思?”陆自声脸色铁青,质问,“陆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犯.罪?要不是我即刻把消息压下去,你以为你还能去参加高考?!”
从陆湾翻到如今这个院子里拔了陆执全部的火红玫瑰开始,他一步都没有再踏入过属于陆自声的地方。
他还在上学,平常的时候没人照顾,陆自声不允许他回颜悦的别墅,让他回家,陆执全当没听见。
直到2号陆湾出院,断着条腿回到家里,陆执突然说明天离校,他后天会回来,让阿姨多准备一份饭。
无论陆家几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陆自声都是想着能好则好的。
他不打算劝什么,但他觉得有他在,这个家肯定会好很多。
反正陆执和陆湾不会当着他的面再打起来。
现在的陆湾也不经陆执一顿打。
4号凌晨二十几分,客厅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由于易燃物的加持,那场火来得迅疾且猛烈。
整个客厅瞬间被染得通红,卷起的火舌四处跳动,非常地骇人。
当时陆自声正好临时接到了基地里的通知,穿戴好衣服正要出去,却发现门锁了——没有钥匙便打不开的反锁,无论在门外还是门里。
而且不止他一间的卧室,是所有门都锁了。
包括陆执自己的。
陆自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别墅外面就响起了救援的声音。
好像有人提前预知到了这场同归于尽一般地“谋杀”。
他想了想,那天晚上的整个家里,除了陆家人谁也不在。
特别是方守——他回来的时候刚踏进院子就被陆执支走了,对方不愿意——他就好像能感觉到一些什么,怎么都不愿意走,可陆执当场就跟他冷脸。
方守这才拗不过。
而吃过晚饭,陆执又把家里的阿姨以及佣人也支走了。
偌大个陆家,除了他们一起去死的四个人,空无一物。
陆自声毕竟是上将,比这更紧急更危险的场面他都见过,他迅速冷静下来,砸了窗户便扒住了窗棂,不管是谁,扭头就先向下面的人吩咐。
“东面卧室里有人,门窗被锁死了,直接砸!”
透过陆自声房里那被砸碎的一扇窗户,方守的音色在下面焦急却清晰地传了上来。
“陆执——陆先生,大少爷还在房里,您去看看吧!”
不用提醒陆自声也知道,他顺着窗棂,找到能踩的落脚点,迅速地到了隔壁,一肘子将陆执卧室的窗户也砸碎了。
“陆执!”
陆执没有睡,他好像专门在等着要亲眼见证什么时刻,此时就站在书桌前,借着从客厅外透进来的火光垂眸看手上的一封书信。
表情冷淡到可怕。
陆自声看出来了,那是颜悦留给陆执的信。
他没看过。因为是留给陆执的,陆执从来没有给他看过。
父子俩隔着半个卧室的距离面对着面,陆执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好像外面的火永远不会烧到他似的,所以他不害怕,又或者他根本不怕火会烧到他。
“小执,你出……”
“父亲,”陆执截住他的话音,说,“既然已经出去了,就不要再进来了。”
客厅里的大火明显已经烧到了卧室门,陆执身后的那扇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着变化,浓烟从下面灌进来,可陆执一动不动,大半张脸还隐在黑暗里。他看着陆自声,一字一句道:“你一旦进来,我保证,你就再也不可能出去。”
不得不说那一瞬间,陆自声心里是发怵的。
他果然扶着窗棂没再动,只道:“你先出来,任何事情都有解决办法。”
“我不想让你爸爸怪我。”
陆执忽而低笑了一声。
而这时,方守更激烈的吼声传了上来:“陆执!陆执,你想想颜少爷,他只想让你好好的,你这样做他得多伤心啊。”
“你跟着陆先生出来吧,方叔叔求你了——”
伴随着这些哀求和外面的火焰声,陆执又听见两声极其熟悉也极其令人厌恶的音色。
“小爸呜呜呜我害怕。”
“跳下去,没事儿的。快跳啊。”
“砰——啊——”
陆湾跳了下去,他可能摔倒了哪儿,一直在惨叫呻.吟,但仍旧平安无事。
方守的救援太过及时,多突然又或多缜密的行动,大概率也是成不了的。
他太了解陆执了,所以他立马便“看”到了陆执会做什么。
恶人不死,自己怎么能死。
陆执闭上了眼睛,将手里的书信揉烂,看都不看便扔在了地上。
他朝窗边走了过去,也好像挣脱了什么东西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