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不能终结战争,但可以终结战场。
总有人要去死,总有人要用生命为代价去平息偏执、仇恨与杀戮。
终于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陈家的灾难因兵符而起,也该因它结束。
“857,还差多少能量值?”
857机械的声音响起:“十万。”
苏苏笑了笑,“我们回不去了。”
857没再说话。
苏苏骑着骏马在人群中疾驰,她手里握着一柄长刀,不停与杀过来的刀口相撞,兵器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鸣,它们一声声、一阵阵、一片片地如同从四方八面汹涌滚来的cháo水,撞到耳膜上,撞到血液里,撞得人灵魂都在喊……
仿若又回到了那一天,基地爆炸时,她被气流振飞了出去,无数金属片穿透身体,远远地,她瞧见跌跌撞撞跑来的小丧尸,也许是因为要死了,她竟看清了他的脸,没有哭,也没有生气,就是面无表情,像最普通的丧尸那样。
后来灵魂飘到了半空,她看见他将她的尸体藏了起来,然后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地吞掉。
他脸上是兴奋到扭曲的神情。
又一阵混战,烫人的血水喷溅上面庞,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多到好像如何也杀不完、杀不死、杀不出去,肩膀不小心挨了一刀,她立刻转身砍去对方头颅,紧接着又有更多的士兵朝她袭击而来。
一道马蹄声吸引了她的注意,五米之外,巴图尔正在跟一群士兵混战。
苏苏心一惊,就要过去,马腹被长刀刺入,马蹄前倾,庞然大物般倒了下去,她旋身跃起,长刀扫过一圈人的脖颈,这时候,城楼上传来陈音音的笑声,对方手里高高举起了刀子。
来不及犹豫,她踮脚踩上一人肩膀,借力往城墙下方冲去。
陈音音拿着匕首在尸体上比划,准备找个地儿切下去,忽听旁边老者传来的激动声,“主公快看,是那位公子来了。”
苏苏依旧是一身男装,红色布料早就与鲜血融为一体,她奋力冲到人群外围,朝上方大喊:“此刻束手就擒,可从轻发落。”
陈音音听完后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他倏然举起刀柄,朝卫瀚的胸口扎了下去,他倒要看看这个人的心脏是什么样的,竟能做出不仁不义之事。
尸体已腐烂多日,一刀下去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尸浆,恶性得老者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原来帝王死了也是跟正常人一样的呢。
陈音音如是想着,将他整颗心脏剖了出来,高兴地举给苏苏看,“姐夫,你看,他的心好丑呢,怎么会是黑色的呢?”
滴答滴答的浓稠液体从他指缝间流出,又被风chuī得歪上墙壁。
苏苏皱着眉喊他,“音音,让他们停手,我保你安然无恙。”
“姐夫你在说笑吗?”陈音音伸手捏破腥臭的心脏,有肉块顺着她指缝碎落到地上,他歪了歪脑袋问:“卫氏活着,我哪里还能安然无恙?”
“音音,适可而止。”苏苏躲过一刀袭击,喊他:“开城门,让我进去。”
陈音音像是非常苦恼地思索片刻,在对方急切地等待中,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了,又在她进去后再次阖上。
她才登上城楼的台阶,就听见少年高兴地喊声,“姐夫,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苏苏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又把帕子递给他。
陈音音立马开心接过来,将手上的脏污一点点擦净。
老者在与她对视上时,竟不自在偏过了头。
“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苏苏严肃地看向陈音音,“这是造反,是谋逆!此刻投降还来得及。”
“不可能的,”他将帕子扔到地上,离她远点,又可怜兮兮说:“姐夫,我已经没办法收手了,卫瀚死了,我找不到人报仇了,若果不把卫氏杀尽,我不甘心。”
苏苏看了眼卫瀚的尸体,越靠近味儿越重,她走远些道:“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导致更多无辜的生命惨死,陈月华死了你难受,那他们呢?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家族,有妻有子有年迈的爹娘,都在等着他们平安回去,可是你在做什么?你把他们杀了,你把无数人的希望都杀了,那些人的仇又该找谁报?”
“我管不了那么多,”陈音音握紧手里的匕首,指向下方的战场,“他们要报仇尽管来找我好了,来一个我杀一个,姐夫,”他弱弱地喊向苏苏,“我们把他们一起杀了好不好,只要所有人都死了,就没人知道他们是我杀的了……”
她皱了皱眉,见他说不通,决定换个人试试。
“先生,秦家军此战必败无疑,如今停下,可以挽救更多生命,只要缴械投降,临安君不会伤他们分毫。”苏苏打量着对方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