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恶làng之际,谁不是想着明哲保身?
而这份密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把他推至风口làng尖。
……暮月望日,上溪村有夜火骤降,一夜全村屠尽,暗查,一户存异,尸骸全无,有人称当夜遇出镇者数,形迹可疑为其三,两为夫妻,一为兄妹……
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对兄妹,密探后面追查到临近蓬莱县边陲时对方踪迹就不见了,而派出去的密探有命存活者不到半数,那对兄妹极有可能进入了蓬莱县,上面要他在更大的恐慌到来之前尽快彻查此事,将人暗中找出来,以免事情闹大。
陈梁看完密报时已经满头冷汗,他想起启天子一直以来自诩为神族后裔,世世代代对天意存有敬畏之心,如果这件事情不能找出真凶,那么天子一怒,他五服之内连带护身官爵多半都要被削除。
为官半生,没想到临了会遭逢这种天降之灾,陈梁一筹莫展,忙碌一整日下来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在书房不停翻看衙役呈上来的几摞竹简,指尖在一堆人名之间走走停停,他皱着眉沉思,没过须臾门口传来一阵急忙忙的脚步声……
第17章主公,你太猖狂
“大人大人,外面出大事儿了!”县丞吴文松咚咚咚敲着门,几息后木门才从里面打开,陈梁疲乏地揉着眉心问他:“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到底何事慌乱至此?”
吴文松急急做完一揖,快速说:“公子身边那名叫三儿的家奴适才前来禀报,说是今日有一刁民当街掳走公子,后又盗走对方身上玉佩……”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梁打断了,男人刚舒缓的眉心直接皱成一个紧涩川字,怒道:“谁如此大胆!敢盗走我儿身上之物!”
那可是陈音音出生之日,一位云游四海恰巧路过的高僧所赠,说是对方命格太贵,容易夭折,那白胡子老僧心怀慈悲,便将一枚青白玉佩留了下来,并嘱托只要日日佩戴必能保其平安活至成年,而事实也跟他所言相差不多,陈音音十七载来虽然磕磕绊绊小病不断,但从未真正威胁到性命,现在玉佩说被人盗就盗了,那可不要了他儿子的命?
这还得了?
“那奴才现在何处,待我领上衙役前去捉人!”陈梁刚要往外走,想起一事忽问,“夫人今日可曾来过?”
吴文松摸不着头脑,如实摇头,“不曾。”
陈梁暗暗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带着一群衙役乘上舆车就浩浩dàngdàng出发了。
蓬莱县相比于周围那些地方算是较富庶的,陈县令的排场自然也称得上华贵奢侈,在这个崇尚奇珍异宝、华府美饰的士大夫时代背景下,越是有建树之人越在意外在形象。
本该车水马龙的街道一下子安静下来,陈县令的辎车较之旁日速度要快上一截儿,牵头拉车马蹄声哒哒,一路穿越富饶的东市来到西市某个称得上荒凉的街道。
路边不少看热闹的市民不辞辛苦尾随于后,不管哪个年代,豪门世家的瓜都是最香的!
“……闭门谢客。”
陈梁盯着大门上擦得蹭亮的木牌子,刚下车的他有些不慡地指挥吴文松去敲门,可有一人比他还快,那尖嘴猴腮的家奴三儿讨好地邀功上前,咚咚咚两下之后,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了,结果却把他吓了一跳。
巴图尔那张臭脸格外凶狠地睨了在场之人一眼,而后双手抱胸拎着一把长剑立在店门口辟邪!
墨砚无奈,沖来人作揖拱手,笑道:“东家早知有贵客造访,已等候多时,还望县令大人随小的移步店中。”
陈梁与吴文松脸上均露出意外神色,来势汹汹的气势在互相对视一眼后均缓和不少,思虑一瞬后,陈梁挥了挥手让其他人腿下,他倒要看看这个寻衅滋事胆大包天的庶民要做什么?
吴文松不放心,看了眼门口凶神恶煞的门神,一路警惕地跟在后面。
刚坐下,店门‘啪嗒’一声阖上了,唯一敞亮的光源瞬间消失,两人齐齐一惊,吴文松就要拔出长剑,却忽闻一丝丝清冽酒香飘了过来,伴随这股子浓郁却不刺鼻的味道而来的还有一道凉淡平静的声音,“县令大人贵人事多,草民用这种方法将您引来,实属迫不得已。”
这两天一直在计划搭建酒液制造作坊的事情,酒水不比油纸伞,后者制作流程复杂且在这个时代相对属于奢侈品范畴,而酒水就更亲民一些又容易叫人上瘾,要是能大范围散播售卖,获得的利润将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之前跟当地富商合作只是为了撬开蓬莱县消费市场,大部分利益都用来打通人脉,最后真正到她手里的钱财只有十之一二。
不得不说,当地富商们的胃口确实大,而酒水带来的好处绝对能叫任何一个贪财之人失去理智,蓬莱县消费市场的门票已经拿到了,苏苏就不打算在防范富商反扑的可能性上làng费太多心思,她必须拥有一个能叫她在一县之内发展商业且安然无恙的可靠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