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
那是明华?!
秦莳凤眼冰冷,心底的杀意几乎再也遏制不住。
她为什么会这般早的出现在天一宗?莫不是当真冥冥之中有天意?
可秦莳犹自记得,前世她一剑斩明华时,那人眉眼间满是不可置信,口中疯疯癫癫不住念叨“她才是天命所归”。
便是当真有天意又如何?她已经违抗过一次,现在总不会比从前更差。
叶景江自然也注意到了秦莳的不对劲。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那明华一眼,心底却是明了——只怕此人便是阿莳从前要寻的那人。
可这打眼一瞧,根骨算不得如何不说,气运又少得可怜,简直不知是如何被那瞎了眼睛的老道给收入门中来的。
不过说起来,叶景江越是瞧着,便越是觉得那明华的眉眼与秦莳有几分相似。
若说秦莳是天地间宁折不弯的凌厉剑意,明华却仿佛是扶风弱柳一般,尽显软弱之态。
叶景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唔,他还是觉得自家阿莳那样的姑娘最是好。
“如何?可瞧出什么门道来了?”秦莳嗓音凉凉的自叶景江耳畔响起。
叶景江:“……”冤枉,当真冤枉。
“若说旁的自也没看出什么来,可阿莳,你难道不觉得她与你生的有几分相似?”
——
她如今已经是这样大的人了,总也不能一直赖在师尊身前不走。
且……她也还有正事要做呢。
秦莳自云臣剑尊处离开,却是直接去寻了自家大师姐徐桢。
听闻小师妹归来,徐桢自然也正等着她。
“师姐,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秦莳朝着自家大师姐眨了眨眼,.一向清冷的眉眼间满是笑意,仿佛撒娇一般。
徐桢向来是宠溺自家这个小师妹的,当即也没细看便收了起来,“什么都好。你且同我说说,在外可有惹下祸事?”
她虽不知道叶景江到底是凭着什么来判断那琉璃夜的所在,可瞧他那双变了许多的眸子,也能猜得到或许是通过观察灵气以推断灵脉的法子。
可若此地主人设了幻境……只怕他们寻过去什么都没寻到还是好的,那头还说不准有什么等着他们呢。
叶景江亦是愣了一瞬,“你也没瞧出来?”他可是记得头一次遇见秦莳那会儿,这小姑娘便是设下了极其精妙的重云锁仙阵。
秦莳面色凝重,喃喃道:“可我却隐约觉察到了阵法的气息,当真是古怪极了。”
倘若连她与叶景江的处境都算不上好,那与七夕去取传承的陆盏辞又当如何了?
这芥弥天地当中,其余的天材地宝或许都是在漫长的时光当中演化而来,因而倒不一定有着森严的防护。
可那传承却是原主用来挑选承继衣钵的,怎会不思虑周全?
她自不怕师妹是个小惹祸精,徐桢只怕自家师妹从未出过藏锋上,独身一人在外会受人刁难。
秦莳想了想,“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此言差矣,我是念及你师尊那只有几分凤凰血脉的鸟。”
秦莳:“小圆儿不过筑基期的妖兽,还能对那胖莲藕做什么不成?”
至于狐狸崽,秦莳自然不会让它被吓着。
叶景江语重心长:“我知阿莳心意,可那胖莲藕的来龙去脉如何能说清楚?”
秦莳抿了抿唇,虽说有些事,她自己也很清楚是决计不能说出去的,就好比那一株天地间最后的琉璃夜。
狐狸崽蹭了想秦莳的掌心,对着那胖莲藕使了个眼色,便朝着外界跑去了。
秦莳与叶景江连忙跟了上去,心底还在犯嘀咕——这两个小东西什么时候竟还要好起来了?
要好起来了的两个小东西,竟还谁也不肯说,一致坚守着他们的“小秘密”。
秦莳:“……”罢了,不说便不说。
左不过也是些小秘密,她半点都不好奇。
叶景江轻笑,指尖几乎不自觉的戳了戳秦莳鼓起的脸颊,眉眼弯弯道:“很少瞧见我们阿莳气到这个模样。”
秦莳素日里的情绪波动不算剧烈,她的欢喜来得淡,悲切也来得淡,唯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心魔里带着滔天的悔意与恨意。
能见她气到这个模样,也是难得极了。
秦莳愣了愣,竟是一时间忘了躲开叶景江的手,嘴硬道:“我为什么要气?我有什么好气的?”
可藏锋山上之人,从来于她无恶意。
叶景江也不曾出言催促,心底却是捏紧了几分。
秦莳却是明白了天星子的“图谋”。
算起来,也是天星子用心良苦。他只怕深知自己这一位小弟子的脾性,不想以大道影响到他,这才睁一眼闭一只眼,允许陆盏辞在命峰上胡来。
须知,那些所谓的小精小怪可不是说起来如此简单。
既是灵智已开,便算入了道。纵然是小精小怪,可留在命峰时日久了,难免会沾染命峰上的因果,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超脱了呢。
这样简单的事儿,如何瞒得过天星子?
这般看来,她谢天星子倒是没谢错人的。倘若前世有机会,她那位师叔怕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藏锋山上死伤无数。
“当真那般急着回去?”叶景江嗓音温和,却是看向了陆盏辞。
他家阿莳他清楚,若是与藏锋山无干,只怕是不会急的。
陆盏辞眸子倏然一亮,“叶兄可是有法子?”
秦莳:“……”这装聋作哑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从前每每当它闯了祸,便是这副理直气壮里夹着几分心虚的模样。
“你怎认得它?”没能从狐狸崽这得到答案,秦莳又将主意打到了那妖兽的身上。
或是因着那小东西当真亲近秦莳,妖兽再也没闹,声音听上去还颇有几分温驯之意。
只是它生来凶残,倒是让人听来有些别扭。
“这是此片小天地诞生的灵物,莫说是我,带着它,你在此地横行霸道都无妨。”
说着,妖兽心底竟是有些后悔。早知这两个人族修士有如此机缘,它还折腾什么?早早地指路送这两尊大神走便是了。现下可倒好,还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它却不怀疑那小狐狸崽是否自愿。毕竟,那小东西无害归无害,可在这小天地内却没人奈何的了它。
那妖兽又愤然道:“跟着它想去灵力中心还不简单,何苦要来折腾我一通!”
秦莳愕然,她怎不知道这小东西还有这等来历?它既是婵娟洞芥弥天地内天生地长的灵物,又怎会出现在魔界?
莫不是……前世那时,望舒真人坐化,婵娟洞毁于旁人之手,这小狐狸崽才会流落至魔界的?
一时间,秦莳仿佛窥探到了那无影又无形的所谓天意。
她本是来寻明华,半路上却遇见了叶景江,其间多少机缘巧合才辗转到了这处,难道从来一生,这便是天意给予她的礼物吗?
“还不快些放了我!”见秦莳默然不语,妖兽又是委屈又是无奈,“你们带着这位小祖宗,我还能将你们如何不成?”
秦莳一时间倒是觉得这妖兽也有几分可爱。
叶景江:“……”阿莳的审美可能不太好。不过瞧秦莳那意思,他还是捏着鼻子解了阵法,放了那妖兽一马。
“算不上什么妙法。”叶景江摆足了故作高深的气势,眼睑微微下垂,露出了几分考量神色来,“陆兄且看此物。”
狐狸崽蹭了想秦莳的掌心,对着那胖莲藕使了个眼色,便朝着外界跑去了。
秦莳与叶景江连忙跟了上去,心底还在犯嘀咕——这两个小东西什么时候竟还要好起来了?
要好起来了的两个小东西,竟还谁也不肯说,一致坚守着他们的“小秘密”。
秦莳:“……”罢了,不说便不说。
左不过也是些小秘密,她半点都不好奇。
叶景江轻笑,指尖几乎不自觉的戳了戳秦莳鼓起的脸颊,眉眼弯弯道:“很少瞧见我们阿莳气到这个模样。”
秦莳素日里的情绪波动不算剧烈,她的欢喜来得淡,悲切也来得淡,唯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心魔里带着滔天的悔意与恨意。
能见她气到这个模样,也是难得极了。
秦莳愣了愣,竟是一时间忘了躲开叶景江的手,嘴硬道:“我为什么要气?我有什么好气的?”
“咦?这不是你与师妹寻来的那胖莲藕,莫非竟是有神速不成?”
秦莳:“……”胖莲藕有没有神速,她不知道,但叶景江捉弄起她陆师兄来,大约是得心应手极了。
他此番也算是兵行险招了。
那两只小东西秦莳有多看重,叶景江心知肚明。
他要秦莳留下它们,也只不过是想瞧上一瞧——今时今日,他在秦莳心底能够得到几分信任罢了。
“随你。”
好在那狐狸崽向来是十分亲近叶景江的,有了秦莳那一句话,小家伙便直直蹦上了叶景江的肩头,还颇为亲昵地蹭了蹭叶景江的脸。
秦莳一脸无辜,“师姐说什么呢。”
可瞧着徐桢那颇为严肃的面容,秦莳也知晓自己此番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又将她在云臣剑尊面前的那番说辞说了一通。
“早知该是寻诸位师姐师兄一同来听,也省得我费力气说上一回又一回。”
她师兄师姐手里可都是有的。
叶景江没法子,瞧着自家阿莳实在是可爱极了。这小姑娘说起话来,总是会在无心之间给戳人家的心窝子。
只要被伤害的不是叶景江自己,他倒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胖莲藕悲愤:“哪有你这般欺辱妖兽的!”便是那实在没法子认了人族修士为主的,也不可能有它这样的憋屈了。
秦莳想了想,认真道:“你已经算是幸运了。”
落在她手里的妖兽,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不过是看在这胖莲藕生在芥弥天地里,大约也没那本事去作恶,这才饶了它的。若不然,她纵然自己拼不过,也会想法子将叶景江设下的那重云锁仙阵加固,以待长辈前来收了那恶兽。
就像是她在兽潮中所做的那些一样。
叶景江若有所思的看了秦莳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景江总觉得秦莳对妖兽的关注实在是太深了一代你。
这小姑娘分明是个冷淡的性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对妖兽如此上心?
秦莳说着,手中的动作也不曾慢下来,玉牌随着灵力的注入泛起了一层柔和的光。
“师兄,你与七夕姑娘现下如何?”
秦莳本以为便是有回应,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因而又抬眼看了叶景江一眼,慢悠悠道:“你便没法子联络七夕姑娘?”
叶景江哭笑不得,这小姑娘现下倒是知道翻旧账了,怎七夕挑衅她那时半点反应都没有呢?
“我闲来无事联络她作甚。”叶景江正色道。
秦莳轻哼了一声,冷淡的眉目间划过了一抹笑意,“七夕姑娘想必愿意得很。”
叶景江:“……”
向来知道秦莳牙尖嘴利,本还总以为这些有趣,直到秦莳的“冷刀子”往他身上来了。
“阿莳,亏得你从前不常在外行走。”
从前若是她修为浅薄时也是这一副脾气,只怕早该惹得怨声载道,招人报复了。也就是现下无人愿意轻易与一位年轻的金丹修士为敌罢了。
秦莳冷笑,傲然道:“从前也无人敢如何,真当我师尊是吃素的不成?”
云臣剑尊虽心软,可教导起弟子来是半点不肯手软的。纵然秦莳那时年纪尚小,又是个性子倔强的姑娘家,也没在云臣那儿讨到过好处。
云臣教她剑术,引她修炼,又让她明事理,懂是非。大约是因着教导弟子时从来都是下狠手,她的师尊是打心底里觉得他的弟子们都是好的。
这等时候,倘若有人来寻事,云臣那样护短之人,怎会任由他的弟子教人欺负了去?
向来知道秦莳牙尖嘴利,本还总以为这些有趣,直到秦莳的“冷刀子”往他身上来了。
“阿莳,亏得你从前不常在外行走。”
叶景江只觉得自己头疼,可又很喜欢瞧现下的秦莳,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世人都道云臣最是公正,我瞧是不晓得他如此护短。”
“这又不曾累着你。”徐桢面上满是笑意,又思量道:“既是在外受了天星子师叔的不少恩惠,来日便与我一同去命峰。”
她们藏锋山可不是那不懂礼数之辈。
秦莳敷衍地点了点头,“师姐,师尊道天星子师叔自请与我们藏锋山一同开启三千秘境,你可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