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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程濯大方回答:“大概是。”

  小孩子可不管什么概率问题,“大概是”就是“是”了。

  方舟眼睛发光,艳羡地吞吞口水:“那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谈恋爱啊?”

  孟听枝:“等萌萌同意。”

  程濯补充:“等你妈也同意。”

  孟听枝打开了思路,再补充:“也要萌萌的爸妈同意。”

  三个回答如同三座大山压在方舟幼小的心灵上,孟听枝挥挥手,催他赶紧回去写作业。

  回了雨水集,孟听枝先进,程濯跟在她身后。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见你妈妈?我好问她同不同意。”

  孟听枝斩钉截铁:“不给!”

  对上程濯的目光,忽然又软怂了一截,改口道:“……暂时不给。”

  也算是为自己争取到一星半点的利好,程濯没再深究“暂时”的问题。

  “那封信呢?”

  雨水集一楼几乎无隔断,开阔似一个小型展厅,阳光漫进来,将程濯的影子延伸至孟听枝脚边。

  她刚从冰箱里倒了一杯冰水出来,近零度的纯净水脱离储藏环境,很快地在透明玻璃杯上氤氲出一层冰雾。

  白茫茫的一层。

  她捧着杯子转过身,望着他清俊认真的面容,骨子里那股迂回胆怯又像触及了什么应激反应,十六岁的孟听枝一瞬间弹回她身体里。

  她怯软问:“哪个?”

  程濯:“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封信,我找了,找不到,可能时间太久,也可能我不在国内的时候被什么人弄丢了。”

  “你能告诉我写了什么吗?”

  他不会问,你是很久以前就喜欢我吗?之前她从来没提及,或许那段她单方面认识他的时光,并不是什么好记忆。

  什么叫近情情怯呢?

  大概因为yīn差阳错与她的一整个青chūn擦肩而过,他也不敢去细究,那么冷淡反叛的少年时期,他不曾对任何人温柔过,他满身荆棘的时候,伤害过她吗?

  他目光太沉,孟听枝咽下一口冰水,低温流淌,叫嗓口凝滞般的僵,她在那股在感官蔓延的凉与麻里,目光闪烁着。

  “其实,其实没写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

  程濯不信:“真的?不记得了?”

  孟听枝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处绷出几分青白之色。

  好似那冰雾嵌进去了,指骨泛冷。

  她点头:“就……就是随便写的,你那时候在十四中的人气很高,给你写信不过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我都,我都不太记得了,就,就大概是什么祝你出国之后,前程似锦什么的吧。”

  程濯目光笼着她,没什么迫人气势,浅淡的,很执着又不敢急切探究的样子。

  重复他人的话,会叫说谎者心虚,程濯再次重复确认。

  “就只是祝我前程似锦的话吗?”

  她没看他,轻咬着杯子边沿,低垂的长睫毛柔软地扑闪着。

  “你不知道吗,你出国的时候,十四中有很多女生都舍不得你的,你刚走不久,那时候十四中的贴吧里还有你的帖子呢,有很多女生祝你前程似锦的。”

  程濯:“你在其中?”

  隔一段光影,孟听枝看着他,以低声回答:“我只是其中的一个。”

  平平无奇的一个。

  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对于程濯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比任何赌博都叫人心里没底,就像虚浮在一段明明关于他,可偏偏他本人一无所知的记忆外。

  “我——”

  他试图在孟听枝的眼睛里找到蛛丝马迹,但她目光太软了,如同一层不透明的软膜,只朦朦胧胧地窥见一部分情绪色彩,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伤害过你吗?”

  孟听枝摇头:“没有。”

  她又补充:“怎么会呢。”

  程濯浅浅舒出一口气,微张双臂。

  “过来,枝枝。”

  他这人仿佛天生就冷感寡情,所有人之常情的亲昵,在他这里都难寻踪迹,无论对谁都是,认识那么久,他们恋爱都谈过两次。

  他喊她枝枝的次数,屈指可数。

  甜言蜜语不可信手拈来,都是在特定的场景下,他当头被什么情绪压着,曝露出最真实的状态,不能抵抗,也甘愿臣服。

  任惊涛骇làng,他半分不讲,他只是疏疏落落地站着,带一点笑,喊她枝枝。

  已经爱到不行了。

  孟听枝走过去,环腰把他抱住。

  程濯俯身,收拢两臂将人严丝合缝地嵌在怀中,手掌落在她后脑,温柔地抚她的长发,贪婪地嗅属于她的香。

  他的声音格外珍重。

  “我会对你很好的,别人有的,我都会乘十乘百地给你,孟听枝,我会好好护着你,不叫你的人生再有一丝一毫的缺憾。”

  程濯是下午走的,他前脚走,预约的客人后脚就来了,跟孟听枝聊了半个多小时,确定了方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