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风chuī草动,便是程舒妤和贺孝峥婚期将近,也是这两年,贺孝峥在程家实在爬得太快太高,多得是人想拉他下来,分而食之。
最厉的一杆枪就是程濯。
偏偏程公子万事不上心,老哑火。
他不跟孟听枝说这些勾心斗角,只玩笑似的掏真心:“我自然同意,巴不得他们结婚之后贺孝峥把所有的事都揽去,懒得跟一群老头一起共事,我耐心不好。”
说完,电话里又陷入安静。
程濯:“孟听枝?”
孟听枝吸一记鼻子,快速回道,声音清清软软的:“别打断,我在倒数呢……三,二,一。”
话音刚落,某处的礼花声音骤响,晦暗苍穹,巨沉一声,像是红尘烟火轰然间尽数乍现弥散,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天。
“程濯,新年快乐!”
程濯看着檐下的红灯笼,yīn霾忽散地笑了笑,“新年快乐。”
她许愿都好认真的。
“希望新的一年,你可以梦想成真,不用跟一群老头共事。”
忽而,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她生日那次,说讲出来的愿望都不灵了,程濯没提这扫兴事,眼皮跳了下,他伸手倦怠地揉了揉。
正月十五。
阮美云和隔壁小莉她妈聚在一起包元宵,本来喊她和小莉去学,因为她俩包得实在难看,又把人赶走。
芝麻馅的元宵,里头夹了几颗红豆的,孟听枝吃了热腾腾的一大碗,一个红豆的都没吃到。
阮美云非叫她吃到一个红豆的不可,又不顾孟听枝胃口盛了半碗,孟听枝撑着肚皮吃,终于咬开一个红豆馅的。
甜糯的香气刚在鼻尖舌苔散开,周游猝不及防一个电话,吓了孟听枝一激灵。
红豆汤圆掉地上了。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不安排统一的开学时间,只在班群里通知把搁置的实习报告尽快jiāo过来,催了一下毕业设计的进度。
周游不实习,在家里也待不住,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垂头丧气,问孟听枝年后怎么安排。
两人约了第二天晚上见面吃饭。
地点是周游定的,在宝岱广场的西餐厅,跟金霖路近到只需要步行。
鉴于吃饭时周游望窗多次叹气,孟听枝结完账好心问她:“要不要去TLu,反正都很近了。”
“啊,”周游被戳中心思又不肯承认,顾左右而言他,“这……这还是正月里呢,没预约,现在有钱也没卡了,怎么进去啊,咱俩去蹭卡啊?”
室外电梯显示正在从底层上行,孟听枝朝外头望一眼:“你要去找施杰吗?你要是想,我可以找徐格。”
她从没借程濯的关系用过任何特权,但为了朋友,她愿意开这个口。
“我找他?我找他gān什么?我对那种无趣的男人已经彻底丧失兴趣。”
周游像听了个笑话似的一声声冷笑,全方位地展现不屑。
于是孟听枝把掏出来的手机往回塞,周游又立马拦住,讨好地咧咧嘴:“哎哎哎,打一个吧,我进去康康有没有什么别的帅哥,我再物色物色。”
声音越说越心虚。
电话孟听枝打了,但没陪周游进去。
明天她堂姐结婚,她得早一点回家,跟周游在路口分别后,孟听枝朝另一个方向走。
她手上提了个袋子,是年前某次聚会,她外套.弄脏,薛妙借她的披肩,拜托阮美云已经送去gān洗过了,只是各种事情耽搁,忘了又忘,一直没有还。
今天和周游约在这附近,她特意带过来。
柏莘会所不比TLu那种夜场酒吧,那么热闹,毕竟是会员制,有门槛。
大堂经理认识孟听枝,立马带笑迎过来,还以为她今天是来参加沈思源朋友的局,就要把她往二楼引,说今天有个明星在这儿过生日。
“不是,我来找薛小姐。”
闻言,经理脸上的笑意瞬间黯淡。
“她有条披肩在我这里,我来还她,”孟听枝一抬头,才发现经理神情不对劲,“她不在吗?那我把东西放在这儿,麻烦你帮我转jiāo给她吧。”
经理没接孟听枝手上的袋子,讳莫如深地压低了声音道:“这……还是您亲自给薛老板吧,放在这儿,还不知道她之后来不来呢。”
孟听枝疑惑地皱起眉,“什么意思?”
“薛老板的丈夫前两天突然去世,她已经好几天没来这边了。”说完大厅楼梯那儿热热闹闹下来一帮人,经理跟孟听枝客气地先告了别。
柏莘会所进门就是一扇偌大的彩绘玻璃,很难想象一个声色会所,大厅一角装修出几分教堂的庄严来。
垂灯纤细而明亮。
灯光晃进眼底有几分刺痛,孟听枝拎着这条披肩,陷入沉默。
她想起在商场看见过的那个男人,一身病骨坐在轮椅上,那是薛妙的丈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