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地点在谭馥桥的辅教中心。
孟听枝见过程濯从集训班月测出来。
那是一个yīn雨天早上,晨光黯淡,檐雨如绳,他打着黑伞,神情恹恹欲睡。
屋檐下躲雨的猫蹿起来,喵了尖细一声,他只看一眼,就收回淡漠的目光,毫不感兴趣,跟和朋友网吧通宵的状态几乎没差。
很久之后,孟听枝才能恰如其分地形容——那是一种人生过分顺遂的懒惫。
他从不是传统意义是的好学生,风度礼教里乍现的桀骜反骨,让他与众不同到时隔多年回忆起一三届,旁人都有标签。
他难以形容,只能说一个绝字。
十四中有三大社团,除校报社之外,还有天文社和击剑社。
孟听枝为了进校报社,当时做了很多准备。
面试时间在袍茉周五放学,日暮偏西,社团活动室都在文体楼,几位高三学姐,依次审稿提问。
孟听枝那时的文章仅仅停留在八百字作文的水平,为了给自己加分,在入社申请稿里她引用了不少古诗谚语。
中央的学姐情绪欠奉地看着稿子,目光往外一撇,忽然就轻咳两声,直起腰版,拿起腔调来。
“高一12班孟听枝是吧,说说你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理解?”
问题来得突然又莫名,她站在讲台上,神情微拖拍地僵住,也记不得当时紧张状态下自己回答了什么。
只记得程濯从隔壁击剑社出来,停在校报社门口,偏头看进来。
“为什么会徒伤悲,不努力的时候不是快乐过么?”
他身后,是走廊外铺天盖地的橘色霞光,浓墨重彩,映亮了少女整个乏善可陈的青chūn。
第22章喜欢呀看来你是不打算抓住我的胃……
她和程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从没轰轰烈烈过的人生,万事先忍,能退则退,自甘渺小,这样的女孩子很难有什么脾气。
更何况在他面前。
暗恋是无声又虔诚的匍匐,她匍匐了很多年。
可他这个时候说她真没脾气,还偏要求,食指曲着,用指骨轻戳她脸:“你生个气我看看?”
孟听枝觉得他在故意为难自己。
她先是别着头犯难,然后瞥他,心思一活络,真装起脾气来,“那刚刚赵小姐是怎么回事儿?”
“哪个?”
孟听枝支支吾吾地形容:“她那个,那个……衣服这儿,都露出来了。”
他看她磕巴的样子,忍着笑意,眉宇稍稍一凛耸,悟了似的学她,“哦,那个。”
孟听枝面上又是一热,没出声,全神贯注等他之后的话,却见他抓起自己的手,将她食指伸出,其他手指握拳,操纵着。
用她的手指把她肩上的肩带往下一拨。
他轻轻撩起眼皮,声音也轻轻的:“就这样。”
一本正经,像做什么科学演示。
孟听枝问:“她是不是喜欢你?”
话音脱口的一瞬,她留了一点心机,故意没说名字,只用她,在试探,想知道程濯会下意识先解释谁。
可他一个人都没答。
宽大手掌护着孟听枝那块缺了衣料的肩头,拇指轻刮,细腻温凉,像润了水的香皂。
他漆黑的眸看着她,问题单刀直入,将她那些迂回杀得片甲不留。
“那你呢?是不是喜欢我?”
她温吞的性情里有千万句迂回不认,可一往他肩窝里靠,周遭被他那股huáng桷兰的木质香密不透风地包围,心就地崩山裂似的,软得稀巴烂。
“喜欢呀,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程濯对赵蕴如的态度,她看明白了,不然他刚才没法那么坦dàng就叫她进来说。
“你跟乔落现在是朋友吗?”
他没注意听话里的深意,“现在”这个词是有时态暗示的,只吻了吻她脖颈的小片皮肤,不过心地随口说着:“我发小,跟徐格一样,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
“哦。”
不适合继续再深问,她在房间里环视一周后,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
他作息不规律,三餐时间也不定。
这会儿刚从头疼劲里缓了过来,程濯喉腔无味,没什么胃口,经不住孟听枝唠叨他胃不好要三餐规律好好养,他才松口说,那随便吃点吧。
chuīgān头发后,他随手拨了几下,在平板上看酒店菜单,试着透过冷冰冰的屏幕,从一例例jīng致的餐食照片上唤醒一点食欲。
孟听枝进了套房的西厨倒热水,又切了一小盘桃子出来,见他还没定好吃什么,暗暗带着一股期待靠近过来,杏眼灿灿,提议说:“我刚刚看厨房冰箱里有食材,你要不要吃我做的东西?”
一刻钟后。
孟听枝用靛蓝色的宽口圆碗端出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