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聂逍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他还是记得Lun的手上有一把枪,虽然计良的行为令人困惑又不可捉摸,但聂逍知道若自己试图趁机逃离,Lun的枪口绝对会立即指向自己,并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空气中,又响起Lun的声音,却似乎含有一丝沮丧,仿佛是突然想到了教父这种变化的理由。
“教父先生是不喜欢这个轮.盘游戏吗?”
“抱歉,是我的失误,没有事先弄清楚您的喜好,但目前这个情形,也只有这项游戏可以玩。”
忽然,Lun眼神又是一亮,炙热的视线投向计良另一只手中拿着的东西,那是两个引爆器,之前从Lun那里夺过来的。
“既然教父先生对这个小游戏不感兴趣,正好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就让这场jīng彩的戏剧进入高.cháo的阶段吧。”
仿佛已经可以看到,由教父亲手按下他布置的引爆器,绚烂的烟火在邮轮上炸开的jīng彩画面,不禁令Lun呼吸急促,眼神愈发炽热。
然而——
“我不会这么做。”
计良的声音终于响起在寂静的空气之中,其内容却让Lun不由愣住,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下一刻,当着他的面,计良将手上的两个引爆器随手一抛,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便从阳台上丢了出去,落入翻涌的大海之中。
Lun愣愣看着,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计良的那句话让人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么他的举动就尤其鲜明了。
不仅是Lun,就连聂逍都被怔愣住,可以说,计良从头到尾的这一系列举动,都是那么的出人预料,让人猝不及防之外,又完全猜不到他下一步的想法是什么。
毕竟身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犯罪者教父,本该是与Lun以及屠夫身在同一条船上才对,然而现在,似乎、好像是、船翻了?
当计良扔掉引爆器,可以说是放弃了加速炸毁邮轮使之沉没的预谋,这与他们的计划背道而驰。
聂逍觉得,他协助警方勘破了那么多案件,却没有一次像眼前这一幕令他又是惊讶又是狐疑,虽然以他的处境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聂逍微微拧起眉,望着计良的眼神变得迟疑了起来。
而与聂逍若有所思的神情不同,Lun在怔愣过后,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看着依然用枪指着自己的教父,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的神色。
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猜到。
“教父先生,恕我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的意思很明显。”
计良说道。
而这句话,就等于承认了Lun的猜想,他无法接受。
“为什么?”
“您并没有拒绝不是吗?”
“我以为您也是如此想的——”
Lun的语速越来越快,忽然,他猛地扭头对准了旁边的聂逍,眼中几乎扭曲的偏执与疯狂吓了聂逍一跳,又听Lun继续说道:
“是他吗?”
“我知道由于您的真实身份,一直待在那些条子身边,但我觉得,这并不能作为影响到您坚如磐石般的意志的因素。”
“——您与我们才是同类。”
Lun重新望向计良,无比坚定地说道。
然而,计良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我自己。”
计良难得说了一句实话,但落在Lun眼中,便是否认了他的话。
Lun完全没想过,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觉得一定是聂逍与卫国健这群人改变了教父的想法,才导致了教父现在的举动。
那么,只要杀了——
然而比Lun的动作更快,是计良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般扣动扳机的一声枪响,打在Lun持枪的手臂上。
不过,Lun捏稳了手.枪,或者说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计良的一枪并没有令他松开手指,只是当见到教父竟然真的对他开.枪后,反而彻底激发了他的情绪,不知是因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或者两者皆有,面容再次扭曲起来。
竟然不顾自己受伤,猛然将手.枪抬起对着聂逍,扣动扳机!
当然,聂逍也不是乖乖站在原地任由对方she击,在目睹了计良和Lun的对话后,纵然心里仍有很大的疑团未解,却是一直不曾放松过警惕。
只不过,在Lun开.枪之前,在他准备躲闪的一刹那间,邮轮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令所有人脚下一阵踉跄。
当聂逍扶住墙壁站稳,还未清楚邮轮发生了什么,就见Lun依然坚持不懈地用枪对准自己,那双眼睛里满是疯狂与扭曲。
正当聂逍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下一刻,聂逍倏地睁大了双眼。
视野中,是计良朝Lun扑过去的身影,由于两人的位置是在阳台上,而Lun的身后就是大海,为了在震动中维持稳定只一手抓着并不是很高的玻璃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