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依然从容不迫坐在休闲椅上的计良,缓缓摩挲着手中原本属于聂逍的手.枪,当Lun让开身形示意的时候,终于将视线投向了无比凄惨的聂逍。
然后,慢慢抬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聂逍。
这个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之前计良身为犯罪者教父却仿佛自投罗网般的行径,Lun控制不住屏住呼吸,眼神透出狂热的兴奋。
屠夫也同样,从他对这个世界绝望,走上犯罪的道路后,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既然他不想死,就只能继续走下去。
两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已经可以预料到下一刻,即将发生的血腥画面。
聂逍同样神经绷紧,注意力高度集中,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弯曲,暗中蓄力,似乎是在衡量与把握子弹打过来的一瞬间躲开的时机,连身上的疼痛都暂时忘却。
这一刻,空气停止了流动,一片仿佛凝固了的寂静中,就见计良手指微动,终于扣下了扳机。
砰——
不出所料的枪声响起在空气中,打破了安静之极的氛围。
然而,那倒下去的身影,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并非是被枪口对着的聂逍,而是他旁边的屠夫,额头上绽开一个致命的弹痕,屠夫瞳孔扩大,仿佛透露出一丝震惊与疑惑。
完全没有丝毫的征兆,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屠夫大概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中.枪的是自己?难道不应该是聂逍吗?
不过,他却是已经无法得到答案了,还残留着疑惑的眼神就渐渐失去了色彩。
屠夫,死了?
死了。
在场的两个人,无论是聂逍或者Lun,都无比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事实,被一枪击中额头,子.弹打穿头骨没入脑髓,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然而,和屠夫最后死亡前的疑惑同样,两人也很疑惑,相信在这种场景之中,显然没有一个人是不感到困惑的。
随即一个念头浮现而出,难道是计良打偏了吗?
不,不是。
可以说是死里逃生的聂逍松开不自觉攥紧的手指,看着屠夫的身体慢慢栽倒在地上,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点,看守他的屠夫虽然离他不远,但仍有几步的距离,即使是错手打偏也应该是打在他脑袋两边的墙壁,不可能会she.中屠夫那么离谱。
也就是说,计良在最后开.枪的刹那,枪口对准的其实是屠夫……
聂逍能够发现的问题,Lun也不可能会忽略,所以他的疑惑要比聂逍更明显一些,但Lun仔细回想,却也不知道屠夫是哪里得罪过教父。
是的,Lun觉得教父之所以会开.枪杀死屠夫,一定是屠夫惹到了教父,却唯独没有对身为同伴的屠夫的死亡感到可惜,或者说,Lun根本就没有在意屠夫死活。
然而下一刻,计良的举动却让Lun忽然僵直了身体。
那么,计良做了什么呢?
他在突兀击杀了屠夫后,却没有继续刚才的轮.盘游戏对聂逍开.枪,也没有把枪暂且放下,而是挪动了握枪的手,那黑洞洞的枪口在空中转动。
然后,对准了Lun。
这又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一幕,就像刚才本应该打向聂逍的子弹,最终却击中了屠夫一样,显然故意而为的举动。
如果屠夫的死没有令Lun动容,那么此刻当轮到自己被教父的枪口指着,却是真正触及了Lun的神经,他从没想过属于教父的寒锋会对着自己。
一直以来,作为教父的头号崇拜者,Lun也不可能会做出惹怒教父的行为。
Lun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略微僵硬的笑容。
“教父先生,这是……?”
同样看懵的还有聂逍,但有了屠夫的事情作为缓冲,现在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随即,聂逍的目光在计良和Lun身上来回晃动,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这种情形,倒是他的机会。
而另一边,Lun仍在笑,只是笑容变得自然了许久,似乎已经镇定下来。
实际上,Lun手上是有一把枪的,就是刚才打中聂逍手背导致他失势的那把小巧玲珑的西格绍尔P365,这把手.枪颜高又实用,然而现在,Lun却没有用他对着教父的意思,即使他正在被教父用枪指着脑袋。
他觉得这只是教父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在这场以邮轮被炸毁为背景的舞台上,添加的一点调味剂。
Lun耸了耸肩,视线瞥过屠夫的尸体,微微一顿,然后笑道:
“若屠夫在什么地方冒犯了教父先生,他倒是死有余辜,不过您其实可以告诉我,由我代劳,如此就不必脏了您的手了。”
教父不可能有错,所以错的是屠夫自己。
聂逍再次刷新了对Lun的三观,对同伴皆是如此,果然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