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敬竹的话音未落,就听到沈枫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别挣开我。”
“……”
然后沈敬竹听到他说:“我从没想补偿你,那些也不是我的心理安慰,不过是...我替自己找得借口。”
“找一个,正大光明对你好的理由。”
第15章时间[现在]
店内随处可见攀谈的顾客,偶尔服务员还匆匆从两人身边经过,冲着后厨喊一声“XX号催单”,根本没人注意到沈敬竹的反常。
不过沈敬竹此时也没jīng力去管其他人,他感觉有谁在耳边点燃了一枚pào仗,炸得他什么都听不到。僵着身体一动不动,轻瘦的肩胛骨绷得笔直。
不同于不舒服的坐姿,脑中的发条在疯狂转动,他恍惚间甚至听到了嗡鸣运行声。沈枫的话不过区区几十字,可他好似听不懂,不断地拆分组合挑挑寻寻,就想筛选出那个符合自己内心的含义——
沈枫是不是还喜欢自己?
然而这个想法刚冒了个尖,就被沈敬竹狠狠压下去。
不是他怕自己猜错了徒增烦恼,而是他连…猜的勇气都没有。
彼时分手的场面太过仓促,沈敬竹除了气愤、伤心和不舍外,还要帮着季未生筹备婚礼,硬着头皮和前来道喜的邻里们周旋。而沈枫也是焦头烂额,他和沈海同两个大老爷们住惯了,家里却突然多了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从前养成的生活习惯要在一夕之间打破重塑。
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时间陷在自己的“伤chūn悲秋”里。到了后来,更是没心思去深层剖析对方的内心,光是和沈枫同住一个屋檐下,就消耗掉沈敬竹所有的jīng力。
等到他去了杭州,那些将断未断的情丝才终于找到一个理顺的时机,可是求而不得的思念就像是海cháo一般,将沈敬竹掩埋得gāngān净净。
就这样一拖再拖、一耗再耗。没耗到事情按照内心期盼发展的那一天,却耗到勇气尽失。
在这一刻,沈敬竹真的很后悔。
这是个迟来的、带着qiáng烈爱意的悔恨。他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当初非要赌气?为什么沈枫说分手就分手?又为什么不仗着年少的一腔孤勇死缠烂打?
如果他当初再坚持一下,或许所有的一切都出现了转机。
沈敬竹哽了下喉头,正想说些什么,沈枫却松开他的手。沈敬竹只愣了一秒,动作先于大脑,回扣住对方的腕子。
沈枫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定格,不过很快他就收敛好情绪,看向沈敬竹。
平静、坦dàng,又有qiáng烈的询问意味。
沈敬竹这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不合适,指尖瞬间像是被抽了力气,颤抖着蜷缩几下,缓缓滑落。
他觉得事情莫名变得很荒唐,明明是自己主动松了手,可两种温度分开时,他感觉心脏被挖空了,没着没落地上下飘忽,仿佛对所有事物都提不起兴趣。
沈枫没再看他,站起身挥了挥手:“这边。”
沈敬竹扭头去看,这才发现严潜和陈樱已经进了店。严潜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而陈樱愈发明丽动人,小巧的脸上画着得体的淡妆,墨色的牛仔裤将她的双腿衬得修长笔直。
沈敬竹天马行空般乱想——只怕现在没人能认出她是沈枫嘴里那个“小胖妞”。
他跟着站起身,笑着打招呼:“姐,严潜哥,好久不见。”
当饭桌上的人数增加到四,气氛渐渐变得和谐欢快,只不过快餐店实在不是个叙旧的好场所,且不提杂乱的环境,就单单服务员灼热的催促凝视,都让四人有些吃不消。
最后在严潜的提议下,众人转战到隔壁的KTV。
本身也不是来唱歌娱乐的,陈樱gān脆选了一页“必点金曲”,然后调开原唱,坐在沙发上侃大天儿。
老友会面无外是说说近况,聊聊这些年的心酸,像他们这种“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jiāo情,还得夹杂着一些chuī牛bī和吐槽。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个头,几人谈到金丝四合院的种种。
“咱们那场傻了吧唧的结拜,真是我人生的一大污点。”严潜说,“当初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搞这种封建迷信?”
陈樱提醒他:“那会儿以为小竹要搬家。”
“哦,对对对。”严潜喝了几瓶啤酒,现在多少有些上头,口不择言,“你那个傻bī爹做人真的不咋样,给季姨添了多少麻烦啊……”
他看向沈敬竹:“后来这事儿怎么解决的?”
沈敬竹抿着唇安静几秒,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压下心中对生父的厌恶,缓缓开口:“我妈联系上了他的太太,后来听说他太太发疯似的闹到公司,甚至说出离婚,这才打消他接我回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