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月喑却恍若未觉,只一路奔至宫外,方才停下脚步。
宁澄刚追到月喑身后,便见他身周亮出橘光,硕大的烛笼立刻出现,然后迅速分为两盏、三盏……数百只橘纸灯笼飘dàng在空中,宛若元宵夜的天灯。
“月喑,你怎么了?”
宁澄刚开口问了句,月喑便直接转过身,脸上挂着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他双手紧握成拳,右手死死地握着个红色的物事,瞧着像是个香囊。
“为什么……为什么找不到……”
宁澄看着月喑毫无血色、六神无主的模样,心中一紧,道:“找不到什么?花判吗?”
他顿了下,随即想起相似的情景,忙道:“你先别急,或许他去了万仞山洞窟附近,才——”
“不对。”
月喑抱着头,表情多了一丝痛苦。他盯着宁澄,目光慢慢聚焦,而后忽然站直身子,呐喊道:
“宁澄!”
他话音刚落,数百枚烛笼霎时围到宁澄身边。它们漂浮在空中,等候下一道指示。
“就算是你……就算是你,烛笼也找着了。”
月喑面上失神,然后愈加彷徨无助起来。
“为什么,我喊了花繁那么多次,却……”
他后退一步,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往后摔去,跌坐在寒凉的地面上。
“月喑,你先冷静点。我帮你联系花判看看,好吗?”
宁澄将月喑拉着站起,只觉得触手冰凉;再一探,额头却如火般滚烫。
“你病了。有什么事,先回风月殿再说吧。”
“不……”
月喑挥手将宁澄推开,刚走了几步,便直接软倒在地。
宁澄叹了口气,刚想上前将人拉起,却见月喑颤抖着身子,仿佛用尽全身气力般,高喊了声:
“花繁!”
“你……”
宁澄话音未落,便见数百橙光飞掠而过,在月喑身旁停下,然后围绕着他打转。
“为什么……会这样呢?”
月喑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他直勾勾地看着宁澄,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祈求什么。
“究竟为何……会这样呢?”
96、第九十六章:花落
宁澄杵在原地,看着被橘笼包围的月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按理说,这烛笼应在月喑唤出花繁姓名时,便即刻动身寻人。若真遍寻不着,方会带着黯淡的烛光,返回主人身边。
此刻,那些烛笼却亮着灼目橘光,一跳一跳地绕在月喑身边,就像找着了人一般——可被它们视作目标物的,却是月喑本人。
照适才情况看来,即便自己仅算半个「宁澄」,烛笼依旧确信了他的身份。由此,问题不可能出在这法器上边。
如此一来,出现差错的,只能是……
宁澄心中惊疑,刚想出言询问,便见四周橘光退散,迅速窜回锁物囊中。被它们围在中央的人,则颓然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月喑!”
眼前这一幕,几乎与武殿地底重叠。
宁澄迅速上前将人抱起,顺带拾过落在地面的红色锦囊,塞入月喑怀中。
紧接着,他毫不迟疑地转身,边腾飞回宫,边试图传音花繁。
——没有回应。
宁澄想起月喑好得突兀的伤,心里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跃入风月殿内,将怀中之人放到右殿的chuáng铺上,再冲回左殿取了几方棉被,通通盖在了月喑身上。
“风舒,你在吗?”
见联系不上花繁,宁澄便直接传音给风舒,并祈求对方能即刻接收到。
好在,这次的传音,很快便获得回复:“宫主,您醒了?我这边快结束了,一会儿再去梧居——”
“风舒,你可曾见到花判?”
听见风舒的声音,宁澄先是安心了下,接着顾不得问候,直接传音询问。
“花判?他不是和雪判一道驻守望云宫吗?”
“不,他……”
宁澄顿了下,复而答道:“无妨。我先寻雪判问问,一会儿见面再说吧。”
“好。”
宁澄切断传音后,刚想出殿寻雪华,便见一道人影闪入右殿,黑色的袖袍带起一阵寒风。
“出什么事了?宫门守卫来报,说你和……”
雪华刚问了一半,看见倒在塌上的月喑,眉头一蹙,道:“月判方才不是奔出宫了吗?难不成,那守卫看走眼了?”
宁澄道:“他没看错。月喑适才确实清醒了会,复又昏睡了。”
他顿了下,道:“雪判,你可知花判现于何处?”
闻言,雪华收回伸向月喑的手,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是随棋判前辈出宫了吗?怎么,莫不是又到哪儿偷闲去了?”
宁澄摇了摇头,简略说明适才烛笼之事。话毕,他望着支颔沉思的人,道:“依我看,花判并非不知轻重缓急之人。他失踪一事,只怕与月喑伤愈之事脱不了gān系。”